“圣上,清水来了,奴才亲看着邹太医倒的。”
黄培低低说了声。
雍帝缓缓站起身来,指了指身前的玉案。
黄培小心翼翼将清水碗放在玉案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乔忠国心头咚咚直跳,这一刻仿佛又拾起了当初在战场上拼杀的紧张感。
那一日策反了邹太医后,他曾掏心掏肺和邹太医密聊了许久,最后......甚至将二皇子实乃圣上亲子的消息透露给了邹太医!
没办法啊,这滴血验亲的操纵人就是邹太医,他必须心无迷茫,掌控全局!
当时邹太医满脸震惊,扯着他的手说道:
“乔大人,您......您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吗?若二殿下是圣上亲子,你我此举可为大逆不道,甚至是......陷害皇嗣啊!”
他神色沉沉,对邹太医的话置若罔闻。
“邹太医,这天大的罪名由我乔忠国来背,此事天知地知,今后邹太医您但有所求,我乔忠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时邹太医长长叹了口气,满是无奈地摇头。
“谁叫老夫已经上了贼船呢!谁叫眼前人是名满天下的乔忠国呢!”
“乔大人,看在您是天下人心目中的英雄,看在太子确实仁德的份上,老夫跟着你一条道走到黑了!”
而后他们仔细商讨了滴血验亲之法。
大郎送来的信件里,详细写上了娇娇传授的操控之秘,他和二郎也当着邹太医的面完完整整试过了。
但是当时他就曾对邹太医明言,二皇子智多近妖,他必定不会轻易相信,甚至会几番试探,这其中的度,只能由邹太医自己把控!
邹太医连连叹气三声,大呼造孽,但到底还是应下了。
乔忠国知晓,邹太医实为妙人,但这一局当真是凶险无比呐!
众人不由自主地投去目光,邹太医这时故作迷茫,不安地问道:“圣上,不知这验亲之人是......”
黄培替雍帝答道:“要验的是圣上与二殿下。”
邹太医听闻此言,面色猛地一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圣上!这这这......这滴血验亲之法,微臣方才也说了,只有八成做得了准啊,这皇室血脉容不得儿戏,还是......还是......”
雍帝见状面色一沉,“邹奇,你只管说来,到底如何验。”
邹奇一张老脸欲哭无泪,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怯怯说道:
“回......回圣上,据臣所知,这合血法是一碗水验两人,需所验二人各滴一滴指尖血入水碗,血液融则为亲生,若不融,恐血脉有疑。”
“但是血到底是溶于水的,时间一长便会混作一团,故而只有前几息做得了准,约莫......约莫便是如此。”
雍帝眉眼阴沉沉的,辨不清心绪,只冷冷道:“验!”
这时候二皇子走上前来,冲雍帝深深一拜。
“父皇,儿臣知道邹太医乃父皇贴身御医,黄公公又是父皇最信任的跟前人。”
“但此局关乎父皇与儿臣的亲缘,关乎儿臣生死,儿臣必容不得任何混淆与算计!”
“所以,儿臣请求加以验证,否则无论结果如何,儿臣都不愿承认!”
二皇子说得有理有据,而且强势无比,因为此时他已然更倾向于,他就是雍帝的儿子!
乔忠国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呼一句:果然!
二皇子一走到近前来,雍帝便隐约闻到一丝奇异的气味。
他忽而眉心惊跳,胸中升起一股热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应了。
“老二,你要如何验证?”
二皇子缓缓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太子,淡声说道:
“皇兄亦是父皇的儿子,臣弟很羡慕皇兄不曾被造这个谣。”
“皇兄,想来你也不介意一同来验验,还臣弟一个清白吧?”
太子对此似乎早有所料,他神色不变地走上前来。
“自然。”
整个雍朝最尊贵的三个男人站在了一处,御书房内鸦雀无声。
雍帝垂眸看向弓着腰的邹奇,冷声道:“三人要如何来验?”
邹奇脸上的肌肉因为太过惊恐而抽了抽,急忙颤声道:
“若三人要验,须得多两碗,一为圣上与太子殿下,一为圣上与二殿下,最后一碗,可验太子殿下与二殿下,如此一来,当无错漏。”
雍帝闻言点头,“那就再盛两碗清水来!”
邹奇急忙转身又去了内殿,黄培紧随其后,不大一会儿,二人就各捧着一碗清水走了出来。
三碗清水在玉案上一字排开,二皇子的目光从三碗上扫过,沉沉说道:
“父皇,可否由儿臣指定滴血的水碗?”
太子主动接过话头,神色坦然地说道:“二弟随意便是。”
二皇子心里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他做事从来都要想到极致,所以他已然默认,邹太医如今就是乔忠国的人。
如此一来,眼前的清水必有做手脚的地方!
尤其第一碗,最为可疑!
但是他立刻将皇兄拉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