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的铁骑从黑夜中奔驰而来,旌旗猎猎,上书一个金灿灿的“雍”字!
“骠骑大将军!是镇守南境的郭将军!”
乔七本来已经虚弱无比,此时瞧见援军,登时心神大振,忍不住高呼出声。
乔家暗卫闻言,犹如渴水之人得了甘霖,纷纷容光焕发!
“杀——”
身后喊杀声震天,也不知郭将军到底派了多少人来。
乔忠国心弦猛地一松,心中又是兴奋又是感动。
他就知道,师父得了他的信,定会毫不犹豫派人来的!
此时此刻,他终于可以放声大笑!
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这一局终是他乔忠国胜了!
远方坡上,当马蹄声响起,当雍国的旌旗映入眼帘,沈元白肩膀一抖,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了大势已去之感。
他举目望出去,满场的山贼犹如丧家之犬纷纷奔逃,那些北国人虽有严令,但到底不如死士悍不畏死,已然边战边退。
身后喊杀声同样震耳,那是百里承佑的人马,百里承佑也想趁机让他埋骨于此。
明明是大好局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扭转的呢?
大概就是乔忠国中了那致命一箭,依旧毫发无损!
否则乔家暗卫军心溃散,孟谷雪的丫鬟替箭而死。
他心神依旧坚定,还可再发飞箭,那百里承佑在北国武士的围攻下,未必能护住孟谷雪!
如今,一切都乱了......
他苦心经营,失了逐风,伤了周伯,折了这么多人马在此处,依旧竹篮打水。
想到这里,沈元白茫茫然望出去,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夜风仿佛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让他浑身发寒,一颗心也坠入了冰窟。
“殿下,不成了!属下护您撤退吧!”
金炙面色难看,此一战他们北国辛辛苦苦安插在雍朝的人马折损无数,可谓伤筋动骨!
若殿下愿意和他回北国,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
但殿下心中偏偏还有宏图大业,还有太多不甘与谋划,根本不肯和他走!
沈元白长长叹了口气,他能察觉到金炙的不满,他如今到底离不开北国的支持,不能将事做得太绝。
“金炙,让他们退吧,不要再做无谓的伤亡了,今日之事是本殿的错,本殿会给舅舅修书讲明一切的。”
金炙闻言满脸错愕。
殿下......殿下终于肯叫王上舅舅了!这是不是意味着,离他带殿下回北国又更近了一步?
“是,殿下!”
金炙是真好哄,这会儿什么怨气都没有了,再次取出腰间骨哨,呜呜吹了起来。
众北国武士早已没了战意,此时一听撤退令起,立刻混入人群之中,将那些武艺泛泛的山贼当成了替死鬼。
沈元白微微闭了闭眼睛,勉强调整好心态后,纵身往坡下跃去。
金炙见状急忙跟上,口中低声问道:
“殿下,您如今要......”
二人站在半山坡上,此处骠骑大将军的兵马已遥遥在望,沈元白突然拔出金炙腰间的短匕,冷声说道:
“金炙,用这把匕首刺本殿的肩膀,越深越好!”
金炙闻言大惊失色!
“殿下,这......这万万不可啊!”
沈元白面色平静,淡淡说道:“金炙,只剩这一招了。场中那么多北国尸体,本殿的身份如此敏感,必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原以为今日之计能成,届时将战场都打扫干净,必定万无一失,如今落下如此多把柄,只能以弱示人了。”
“来!”
金炙心知沈元白之言有理,但是待他接过匕首,那只屠戮无数的手却忍不住开始颤抖。
殿下......殿下可是王上唯一的寄托,若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他万死难辞其咎啊!
“动手!”
沈元白蹙眉催促,因为坡上的打斗声,郭将军的人马正在往这边来了!
“自伤与他伤是有区别的,学武和学医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本殿不想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金炙,再不动手,一会儿人上来,你就跑不了了!”
金炙抬眸去看沈元白,沈元白则冲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金炙不敢再犹豫,咬着牙对着沈元白的肩膀狠狠刺了进去,直没匕柄!
沈元白闷哼一声,疼得面色发白,转眼间额上就布满了薄汗。
金炙猛地松开手,当即跪地告罪:“殿下,属下有罪!属下有罪!”
沈元白俯身想要拉他,结果牵扯到了肩上的伤口,眼前猛地一黑,疼得险些站不住。
“快......快走!”沈元白颤声说道。
金炙闻声正要起身,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惊喝:“何方贼人伤了殿下!”
沈元白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颤!
他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人从坡上飞掠而下,身形矫健,气势十足!
虽然黑夜中无法看清那张脸,但沈元白认得这个身形、认得这个声音,这......这这这分明就是他以为必死无疑的乔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