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谭瀚池在登闻鼓院击响登闻鼓,引出了骇人听闻的春闱舞弊案。
自昨日起,这登闻鼓院的院门便大敞着了。
这是雍帝的意思,登闻鼓不能形同虚设,应当十二个时辰开放。
今日守鼓的正是那日被庆国公买通的衙役之一,姓田。
他昨夜可暗暗庆幸了好久,得亏没有执杖,否则庆国公府倒台,指不定要将他牵扯出来呢!
如今他站在院子旁的石柱边,正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昨夜和窑子里的小怜儿放纵得太过了,几乎没有合眼呢。
盛明诚一路走到登闻鼓院的时候,脚下都磨出血了。
他心中恨意翻涌,脚下的小伤口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路上有行人往来,看到一个乞丐步履坚定地迈进登闻鼓院,不由地大吃一惊。
“又来一个?”
“这乞儿能有什么冤屈,竟然还要亲见圣上?”
“他那个身子板,绝对受不住三十大板的啊,这是去送死的吧?”
众说纷纭之下,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盛明诚一眼就看到了院中的登闻鼓,这一刻他心中蓦然生出了物是人非之感。
昨儿明明还在看谭瀚池的笑话,今儿就轮到他自己了。
这鼓原是要受了三十大板才能敲的。
可是此时看鼓的衙役已经靠着柱子打起了盹儿,盛明诚便毫不犹豫走上前去,抽出鼓槌,用尽全身力气敲了起来。
咚!
咚咚咚咚!
盛明诚挥舞着双手,一边擂鼓一边尽情嘶吼出声!
那田衙役被突如其来的鼓声吓得直接摔倒在地,抬头一看,一个乞丐正在疯狂擂鼓!
“完了!”
田衙役猛呼一声,另外三名衙役也闻声而来,将盛明诚死死摁在了地上。
盛明诚嘴唇磕在地上,擦破了皮,流了满嘴的血,可是他依旧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我是庆国公府的盛明诚!我要状告二皇子沈元白——”
嘶——
此言一出,别说是那几个衙役了,连门口看热闹的百姓都傻了眼。
盛明诚?
那不就是朝廷正在通缉的逃犯吗?他告二皇子做什么?
盛明诚心里清楚,此时若不把话说完,宫里来人后就更没机会说了,于是扯着嗓子吼道:
“二皇子沈元白早就知道我爷爷春闱舞弊之事,但为了从我爷爷手中拿到历年舞弊学子的名单,他故意将此事瞒了下来!”
“他私下里拉拢我们庆国公府,谋求名单,正是为了争夺储君之位!”
“我庆国公府覆灭后,他又早早派人等在府外,将名单抢走后,便置我于死地,欲将我们兄妹赶尽杀绝!”
“如此心思深沉、不择手段的贼子,还肖想储君之位,如何能留啊!!!”
“我庆国公府是做错了,但是二皇子瞒而不报,以权谋私,暗度陈仓,他就没错吗!”
“凭什么让他监斩我们庆国公府!他也该死啊!”
盛明诚被四个人压着,只能拼命仰着头,嘴里的血喷溅在地上,瞧着骇人得很。
那四名衙役听他说出如此秘密,都恨不得当场割下耳朵!
完了,听到的人都要完!
登闻鼓院的门口,百姓们已经听得目瞪口呆,直到一道义愤填膺的声音响起:
“盛明诚,你说的是真的吗!二皇子食天下之禄,可不能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这声音混在拥挤的人群里,一时之间根本分辨不出,是出自谁之口。
“我发誓!我盛明诚用命发誓,没有半句虚言!我庆国公府都死了,凭什么二皇子就可以逍遥法外,就凭他是皇子吗!”
那几个衙役眼看盛明诚越说越不要命,赶紧取出抹汗的巾子,胡乱揉成一团,死死塞进了盛明诚的嘴巴里。
然而他的话还是让围观的百姓听了个清楚明白。
他......盛明诚可是以性命起誓啊!
“二皇子怎能如此!难道他就没有顾念过,我们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有多么可怜吗!”
“春闱可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他身为皇子,怎能罔顾我们天下学子的心呐!”
“二皇子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名单,所以说,现在这个名单是在二皇子手里了?”
“争储君之位?可是二皇子有一半的北国血脉,他怎么可能做我们大雍朝的储君啊!”
“不可不可,北国人绝对不能染指大雍的江山!”
......
事情发酵往往只需要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而几句一针见血的评论就可以轻易把节奏带起来。
当皇宫里来人的时候,民意已经沸腾得不成样子了。
乔忠国本来蹲在家里,正开开心心和儿子、娇娇听消息,笑得那叫一个开怀,结果很快就收到了圣上急召。
乔娇娇听到这里,嫌弃地撇了撇嘴。
【看到没有,我刚才就说了,那狗皇帝绝对会派人来找爹爹的!】
【民意沸腾之下,宫里的人连把盛明诚接走都成问题,这时候就要百姓心目中的大英雄出场啦!】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