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宾客,高堂在上,傧相唱礼,新人叩拜。
盛父看着眼前这一幕,便是心中再如何说荒唐,也只能任由这场半路截胡的婚事继续荒唐下去。
梧州有名的世家豪强都到了场,然而他们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反而还有些凝重,那些跟随应缺而来的士兵也在随时警惕现场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在场最淡定轻松的大概就只有两位新人了。
“送入洞房——!”随着这声唱响,新人也随之离开喜宴现场,盛父好歹松了口气,知道今天应该没有别的乱子了。
今天一天经历这么多,让他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然而他也知道,两个罪魁祸首离开并不代表今天就结束了。
果不其然,很快梧州其他几家士族找了上来,“盛家主,今日之事,你可有何解释?”
“先前说好的投在楚王麾下,如今怎么又和赵王有所勾连?”
且先前从未告诉他们,以至于今日之前,众人根本不知道盛家真正投靠的是赵王。
盛父能说他也是今天才确定自己勾结的是赵王吗?
当然不能。
他也知道这件事必须妥善处理,否则将来梧州势力一盘散沙,盛家也讨不了好。
此事往小了说是盛家不信任他们,往大了说是盛家背叛了他们,背叛了梧州。
“宋兄,陈兄,谢兄,并非我不想告知,而是此事本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好声张,否则无法瞒过楚王那边。”盛父赔笑道。
“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楚王比之赵王还要略胜一筹,你们盛家分明是为了一己之私陷我等于不义,今后说起梧州士族,只怕都要添上一句背信弃义之人了。”
宋家主说到此处,脸色显而易见的难看,看向盛父的神色严肃,一副非要对方给出个说法的模样。
盛父眉眼冷沉,也是此时,方才看得出他与盛湘音的几分相似之处。
“各位当真以为楚王如他表现出的那样礼贤下士?今日借着婚礼为由,偷偷派人混入城中,各位可知那带头之人可是谁?”
几人对视一眼,询问的视线纷纷看向盛父,示意他快说。
盛父:“楚王后院一名姬妾的弟弟,名为邱玉。”
姬妾本就上不得台面,姬妾的弟弟自然更不被他们放在眼中,多看一眼都是侮辱。
众人听到这身份虽然心中略有不满,但因为如今世道混乱,人才稀少,楚王将姬妾的弟弟捞来使用也并无不可。
盛父见状继续道:“那邱玉姐弟从前也是出身梧州,还原是大户人家的庶出子女,只是贪心不足,暗中给嫡出下药、陷害,被查出后被赶出家族,从此改名换姓,后来因缘际会到了楚王身边。”
“两人插手到梧州一事中,必定是想为曾经所受屈辱报仇,而楚王能将这样的人派来梧州,用心何其明显。”
盛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楚王要梧州是真
,接受他们的投靠,重用他们却是未必。
梧州多富户,楚王如今急缺银两粮草,拿下梧州后,只怕第一个就要向他们开刀。
众人都不是傻子,听到这儿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了。
“你又怎知赵王不会如此?”众人皱眉问。
盛父神秘一笑,“赵王人丁凋零,手中可用之人本就少,若除掉我们,他将来又要重用谁呢?”
众人闻言,低头思虑片刻,终究是被盛父说服,虽仍对盛家行动有些微词,却还是离开了。
等到众人走后,盛父这才长松一口气,下意识招呼丫鬟,“小姐呢?”
丫鬟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才面色奇怪回道:“老爷,今日新婚,小姐自然是在洞房。”
盛父:“……”
差点忘了,自家儿子嫁人了。
这么说虽然有些荒唐,但再荒唐的都经历过了,盛父又能说什么呢,摆摆手让丫鬟下去。
自己却在沉思,那个应缺到底知不知道他儿子真身?他儿子这算不算骗婚啊?
新房内,新人喝了合卺酒,便将其他人打发出去。
应缺施施一礼,“姑娘,可要在下出去另寻住处?”
盛湘音瞥他一眼,“还装?今日你若是出去,今后也不必进来了。”
应缺当即收起那装模作样的姿态,笑盈盈地坐回盛湘音身边,“这不是担心姑娘心中后悔吗。”
他摸了摸脸颊,“若是将来姑娘厌了这张脸,想要另寻新欢,我岂不是要哭倒在房中?”
“毕竟我与姑娘本就是私相授受,比不得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当今讲究的人家都要求三书六礼,应缺今日是抢的楚王世子的婚事,严格来说,至今顶多只有迎亲拜堂,还真不算正经婚礼。
盛湘音闲闲抬眸,“我倒不知,公子何时这般讲究正经。”
“从前孑然一身,自然什么都不必在乎,如今有了姑娘,当然要讲究一二。”应缺故意道。
“毕竟将来若是姑娘嫌弃我,要将我这糟糠之夫自请下堂,我也好有理维护自己。”
言外之意担心盛湘音会像当初勾搭自己一样勾搭别人,这是在提前打预防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