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尚未过完,崔拂衣有孕一事便传遍王府。
本该热闹的元宵,也因王妃担心有人冲撞崔拂衣,而取消了家宴,允许各院自行过节,内眷也可出府赴宴或者逛街。
然除去一些对世子之位不关心的庶出姑娘和侍妾,其他人皆无心过节。
听闻四公子罕见动手打了一名有孕的通房一巴掌,三公子在书房闭门不出,其他公子也不曾安宁下来。
众人皆震惊以致难以置信,就应缺那种连站立都很艰难的身子,竟还能让人有孕?!
那样半截身子已然入土之人,竟然还能留下一丝血脉?!
老天何故对他如此偏爱?
分明是个将死之人,却让他娶妻生子,竟将这身血肉延续了下去。
事到如今,那他们又当如何?他们该怎么办?
四公子咬碎一口牙,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铤而走险,然而转念一想,自己身处这王府之中,一举一动皆在他人注视下,若当真动手,很难做到不露痕迹。
届时,便是他当真成功了,却也定会被严厉惩治,以王爷王妃的性子以及对他那个好大哥的看重,被赶出家门都是轻的。
为他人做嫁衣这等事他可不干。
“公子暂且不必如此着急,视世子妃腹中胎儿为眼中钉肉中刺之人又并非只有我们,便是我们不动,其他人也不动吗?我们暂且蛰伏,坐山观虎斗,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罢。”大丫鬟笑盈盈地坐进四公子怀中,温声安抚道。
四公子皱眉:“我那些兄弟当真有这般胆大之人?”他蛰伏,其他人也跟着蛰伏,如此岂非是让那孩子平安无虞?
“公子有所不知,有孕之人最是危险,一不小心不止留不住胎儿,甚至可能一尸两命,月份越大,越是危险,如今虽已过三月,等到八/九月时,方才是最易下手之时。”
“便是当真生下又如何?是男是女是哥儿尚且不知,从那孩子长大亦需多年,若是他如世子一般身体孱弱,亦或是长成个五毒俱全,无恶不作的纨绔,王爷能放心让他继承王府?”大丫鬟言下之意,便是他们胜算依旧很大,四公子最大的对手仍是其他兄弟而非那还不知性别的胎儿。
四公子听得眉眼舒展,“有些道理。”暂且不必对世子妃这胎下手,可教他心中放松许多。
抱着丫鬟温存起来。
秦侧妃在屋中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办?世子有后,世子之位还轮得到你吗?怎么就有后呢?那样的身子一看便知不中用,这都能有孕?当真是老天眷顾还是另有隐情?莫非是世子妃不甘心守活寡……”
“母妃!”三公子厉声呵斥。
秦侧妃一噎,“我、我不过说说而已,你凶什么!”
三公子揉着眉心,“隔墙有耳,若是被王妃听见,您就得和郑侧妃一样被送去庄子上,您可愿意?”
那自是不愿的,秦侧妃也知自己这张嘴易惹祸生事,好歹收敛一一。
片刻后低声道:“可我说的也是事实,世子那身子,若能生育子嗣,几年前王妃便该张罗了,却是迟迟未动,直到这世子妃进门,有问题的,当然是世子妃。”
“府中戒备森严,绝无可能有人胆敢私相授受,犯上作乱。”
秦侧妃却觉得,相比世子之位被他们得去,王妃更宁愿让世子妃怀个野种。
然这毕竟不过是她的猜想,没有证据,便算不得真。
无论如何,世子有后一事在瑞王府中掀起惊涛骇浪,一时间,府中暗流涌动,风波难平。
应缺未曾在意那些人,左右都有王妃看着,想来出不了什么乱子。
比起无关紧要之人,此时他显然更应在意身边人。
崔拂衣正坐于窗前,凝望远方,雪虽停,却未化,几树红梅屹立院中,更渲染这冬日之景。
应缺却瞧着崔拂衣双目失焦,俨然心思并未在窗外雪景上,不知飘去了何处。
“咳咳……夫人若是欲教久久陶冶情操,大可唤乐姬来弹琴奏曲,请画师作画,委实不必在窗前吹风,免得受寒。”
崔拂衣回神,羞惭道:“我并无此意,不过是一时走神。”
自知晓有孕后,他尚且如在梦中。
那日应缺笑说:“我梦见久久说它来了,此时正在夫人腹中,不若请薛府医来瞧瞧?”
本是玩笑之言,崔拂衣亦是随意配合,谁知薛府医到来诊脉后,竟当真诊出喜脉。
听着众人喜笑颜开,口称恭喜,崔拂衣脑中却只有莫非夫君未曾哄他,托梦是真,久久亦是真?
之后待到王爷王妃闻讯而来,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崔拂衣也仍未能全然回神。
还是应缺勉力应付片刻,才以咳喘之声提醒王爷王妃时候已久,他们需要休息。
王妃仍不放心一人,便把自己身边的林嬷嬷留下来照顾崔拂衣。
先前还带崔拂衣接见客人,如今也不让他跟着了。
可以说,此时的崔拂衣便是要天上的月亮,王妃恐怕也会想办法将其摘下。
珍贵药材流水般送来,王爷王妃以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他们要留下这孩子的决心。
毕竟无论是男是女是哥儿,都是应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