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话有没有科学依据,但当她从盘山公路进入到营地的那一瞬间,她确实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正当她想要闭目养神的时候,裴竞序搬来椅子在她旁边坐下,顺手把手里的热橙汁递给了她。
许听晚就着微弱的灯串接过热橙汁,好奇地问:“你怎么没跟简老板呆在一块儿?”
她记得刚收拾完碳炉那会儿,简宇接到电话,临时离开了营地,紧接着,裴竞序也离开了一段时间,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她以为两人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裴竞序靠上椅背,偏头对上她的视线。
“我是带你出来散心,不是带他。”
语言直白,像是剖白心迹。
许听晚‘哦’了一下,以为他在讨赏,说了声‘谢谢’。
裴竞序稍有不霁,他挪开眼,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仿佛在等某一个时间点。
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对许听晚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许听晚裹着一件外套,抬头看他。她双手拢着两侧,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圆润饱满的脑袋,整个人瞧着有些木讷。
裴竞序说:“观星台。今晚有金星合月。”
“金星合月?就是那个月亮和金星并肩漫步的天象?在今天吗?”
“嗯。”他起身,推来轮椅,确定地回答她:“在今天。”
“怪不得我哥他俩要去观星台看天象。你知道吗?金星合月有个很浪漫的说法,每一次金星合月,都是月亮对金星的追求。他们还怪浪漫的。”
“我知道。”裴竞序扶着她在轮椅上坐下,不许她乱走乱动:“与其说是追求,不如说是一月一次的约会。”
许听晚有些讶异,讶异于他的二次注解,这是第一次,简宇关于裴竞序细腻的形容在她脑海中有了具象的呈现。
裴竞序站在她的右手边,与她四目相对。
他好像无数次地梦到这个瞬间。
在登山时看到环地平弧的瞬间,在便利店看到梅子糖的瞬间,在日落大道追逐落日的瞬间,在听一首音乐鼓点正敲在心头的那瞬。
想拍下一生最多可见两次的天象,想给你剥糖,想捧着燃烧的太阳奉献给你,想分一半的耳机...
在所有无征兆地想起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有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向左看。
那一眼总是包含着一个难以戒断的习惯,也包含了暗恋者第一时间的分享。
就像是看似平静的大海,无人知晓海中央曾经发生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潮涌。
许听晚在风平浪静的海面探究了一会儿,未果,也没追问,只是任由裴竞序推着,往观星台那儿走。
从营地到观星台隔着一段距离。
一路上,许听晚看到一些陆陆续续往回折的游客,一开始只以为大家觉得观星无趣,这才往回走,直到两人在半道上碰到同样往回折的夏知予和许京珩。
夏知予看见他们二人,问他们去哪里。
许听晚说:“观星台。”
“我们刚从那里回来。入口处立了木牌子,上面‘维修期,平台危险,暂停开放’,你们别往前走了,省得白跑一趟。”
“暂停开放吗?”许听晚有些失落,她虽不是抱着‘追求浪漫’的想法去的,却还是想看一次金星合月的天象:“好可惜啊。”
“我也觉得好可惜。还以为能看到金星合月呢。”
两个姑娘惋惜地叹了口气。
看不了金星合月,总得找个其他替代的活动度过漫长的夜晚。
许京珩提议去玩草坪飞盘,可是许听晚脚伤去不了。
正巧裴竞序也没有回去的打算,他谢过两人半道提醒的好意,同时推动轮椅:“你们先回。我推着她随意看看。”
有裴竞序陪在许听晚身边,许京珩是放心的,他说了一句注意安全,也没多管闲事。
“不是说暂停开放了吗?那我们就不过去了吧?”轮椅缓缓地推动,许听晚退而求其次地说道:“不然就回去看一场露天电影?”
“没有暂停开放。”裴竞序找了一处最为平坦的地方停下轮椅,然后往前走几步,弯身,轻而易举地拎起插在地面的木牌子。
“裴竞序,维修期,平台危险,不让进入,你这不好吧?太危险了。”
“什么危险?”他一手拎着木牌子走到许听晚面前,另一手点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往木板上照。
木板上面的字迹既新鲜又熟悉。
许听晚一眼认出这是裴竞序的手笔:“你写的?”
意识到这是裴竞序的字迹后,她又瞪圆了眼,诧异地补了一句:“你故意这么写的?”
裴竞序没否认,他信手把木牌子往旁边一扔,开口时,语气中带着几分许听晚惯有的理不直气却壮,反问她:“我写的,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