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丰年没好气道:“你倒是告诉我,这几天你这里哪里不在施工?”
千湖想到神京那老干部的嘱咐,他头疼地低声下气道:“您消消气,我知道您心情不好,已经通知云琛来接您了。”
夏丰年不可思议地骂道:“你居然打小报告,你这个城市意志里不长脑子被提醒过还会上人类两次当的傻白苦!”
千湖:“……”
快要飞到目的地的华亭收到通讯,那头的千湖就是一压着火气快要爆炸的火.药桶。
千湖:“是兄弟吗?”
华亭:“……是?”
千湖:“你那个停顿和犹豫是怎么回事?”
华亭:“什么事?”
千湖:“是兄弟就赶紧过来把你的老丈人拉走,我怕他再待下去,不是我被他气得再度沉睡,就是我因为态度问题被神京打得再度沉睡。”
华亭将此事告诉云琛。
云琛扶额,她本想夏丰年能帮助千湖,没想到反而让千湖如此抓狂。
傍晚前,华亭赶至千湖。
夏丰年眼泪汪汪地控诉他在千湖被虐待得多惨,天天都被当作无情的能量运输机器。
云琛只好一边安慰委屈的老父亲,一边向千湖道歉给他添了麻烦。
千湖因云琛的道歉非常不好意思,暗中决定以后要提高自身对夏丰年毒舌的忍耐力。
夏丰年一回到华亭,立马在庭院和云琛小洋房里巡逻,寻找可疑的蛛丝马迹。
很可惜,他什么都没找到。
夏丰年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他回到砖石房,瞄了一眼那个高大半开花的城市像。
“爸爸。”
云琛敲门,手里拿着一物,“这个还是放你这里吧。”
那是云琛出生时,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背面写有夏丰年的字。
云琛觉得夏丰年很寂寞,即便他每天都插科打诨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也掩盖不了他眼底深处的孤寂。
可她的陪伴,或是夏丰年那些朋友的陪伴,都没有用。
夏丰年的心很小,只住得下云中舒。
云琛见夏丰年不动,她将照片又往前递出。
夏丰年接过,抚摸照片上女人的脸,他说:“这是我决定要出发前,我们一家一起拍的照。”
他又一次注意到照片上他的脸有过被涂黑的印迹,但他刻意去忽视了它。
云琛没有错过夏丰年的眼神,她主动指着照片上的情况。
“爸爸,妈妈一直和我说你是一个英雄,但很少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我对你根本不了解,妈妈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恨你。”
夏丰年捏照片的手一颤,他低声说:“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我以为你不爱我们,才会丢下我们。”云琛抬起双手,握住夏丰年的手,“从杜娟姐、孟叔叔和永福叔那里一点点了解到你的事之后。我知道你爱我们,我也就没有了怨恨,一直期待着能够见到你。”
夏丰年唇边露出苦笑,也说出了一直以来的心里话。
“囡囡,你真的不怪我吗?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我选择了救她,她就能活着,连我自己都在责怪自己。”
云琛不会怪夏丰年,她从未想过责怪对方,也没有资格去责怪。
她是在父母这样选择下活下来的人。
况且,做选择的人才是承担痛苦的那方。
云琛上前拥抱夏丰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回答。
她想告诉夏丰年,他们是一家人,家人本就该互相扶持。
他是一个值得她信赖的父亲,她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他值得依靠的女儿,为他排忧解难。
夏丰年一手抱着云琛,另一手拿着照片,他深爱的妻子正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他眼中闪过些许泪光,紧紧搂住贴心的女儿。
他说出了最后压在心底的话。
“囡囡,九州恢复之后,我想去陪她。”
华亭听出夏丰年的言下之意,心中骇然。
夏丰年见过很多人和事。
他先前认为殉情是一种十分愚蠢的行为,为了所谓的爱人连自身性命都不要了。
现在他才知道,那是舍不得、放不下。
唯一让夏丰年愧疚的只有云琛。
怀里的身躯僵硬半晌,随后缓缓放松,夏丰年听见云琛说:
“好。”
胸前的衣物全湿。
“爸爸,九州恢复之后,你可以再多看我一段日子吗?只要再多……一段时间就好,可以吗?”
这次说“好”的人成了夏丰年。
月色清冷,墙边枝蔓蜿蜒,迎风摇曳。
*
*
翌日,云琛对着镜子里盯着红肿成核桃眼的镜像很是头疼。
一夜快速飞行,华亭已经到了茶府。
茶府和余家姐弟帮过他们很多忙,她不下去打个招呼不太好。
顶着这幅模样去吗?
算了,不要太在乎自己的形象,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会关注的。
云琛面无表情地打开屋门。
庭院里挽着裤腿种小葱的夏丰年:“噗——”旋即立马扭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