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 所有筹备工作完成,司景正式作为一名猫演员入组。
入组前几天, 大胖鲤鱼找到他,委婉地表示家中老父想请他吃个饭。
司景欣然而往。
白宏礼家中的房子建的不同寻常,隐在还未拆掉的小巷里,走出去能看见一座小巧玲珑的石板桥。青石铺底,流水淙淙,衬着这黑瓦白墙,很有些古韵。房子是座面积不小的四合院儿, 有根底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定然价值非常。只是司景不在乎价值,不过盯着院前几盆花, 觉得养的好看。
白老先生就等在外头,恭恭敬敬弯腰束手, 等着司景下车。
家中人还没见过他这样子,都有些稀奇,不知下来的是哪位贵客。待到司景从上头迈步而下, 白老先生便急匆匆上前为他拉着车门, 笑道:“您来了。”
司景打量了他几眼,欣然:“你过的不错。”
白老先生应着, 搀扶着他, 道:“托您的福......”
司景像是个活佛似的被恭迎进了屋。不用他吭声,椅子上自然有人加了软垫, 茶水倒了新的, 还放了一盘子口味齐全的小鱼干, 处处打理的妥妥当当。白老先生说:“原本早该请您来家中坐一坐,只是宏礼说您贵人事多,恐怕找不出个空闲来。”
司景点点头,“的确没什么空。”
白老先生姓白名里,立马说:“我在电视上看见您了,之前那微博上有什么打榜,我还给您投票了!”
可怜他自己儿子还在榜单上,结果老爹在被白宏礼手把手教过后,积攒下来的票数全都投了司景。自那之后一天不落,打榜打的无比勤快,天天举着手机转发司景微博。
他掏出手机给司大佬看,“我现在在您的超话里头等级都有十一级了,还加了两个数据群......”
卧槽,感情还是个数据粉。
既然是粉丝,司景语气更温和,“你过的怎么样?”
白里笑道:“我自然好。”
他又说:“只是当时您直接走了......后来还有很多人找您呢。”
他认识司景那会儿,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司景饿着肚子去河里头捞鱼,能吃的没捞着,一条开了几十年灵智马上就快化形的老鲤鱼却瑟瑟发抖被他给捞起来了,司景眼疾手快,一把抓着鱼,听见那鱼口吐人言之后,犹豫了会儿,还是把它又扔回去了。
司景自己没吃,还命令当初捡来的一群流浪猫也不许吃。这年头,能成精不容易,他找着什么吃的,偶尔隔三差五还会去喂一喂。
等化形之后,白里也就牢牢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后头司景报完仇,听见投降消息一走了之,人世间却仍然流传着关于他的故事。
白里亲手给他端茶杯,说:“当时刘队长还在找您,还有赵连长......”
司景并不全是单打独斗。后头迎面遇上了兵,也有与对方合力的时候。那些兵个个儿身强体壮,起初时看司景体型偏瘦,还当对方只是个没什么力气的空架子,也没把他太当回事,体恤他年纪小体格弱,照顾着让他去最后头。
“我们都娶过媳妇儿生过娃了,死了也没多大遗憾,”为首的兵一面卷裤腿一面笑,“你还小,以后日子还长着,场上还是学机灵点。枪炮不长眼,仔细把你小胳膊小腿崩掉了。”
司景当时默不作声,把枪往后头一背,一张脸面无表情。等到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时候,他跑的比头排的兵还快,真是不要命一样地往上冲。
那架势,着实把队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这娃子,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怎么这么能拼?
等他衣角滴着血拎着刀回来后,兵们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晚上有人不信邪,还要与他掰掰手腕,司景的腕子又细又白,看起来跟个大姑娘手似的,好像没什么力气,可一放上去,对面那兵原先是个宰猪的,手劲儿奇大,这会儿都被他掰的嗷嗷叫,“疼疼疼!疼死老子了!”
自那之后,再没人敢不服。司景话也不多,冷冷把刀一扔,独自往屋角坐了。
他仍旧不声不响,却没有人有胆量小瞧他了。司景一直不算正式当兵,每回都出大力气,却什么功劳也不要,几个负责这地方的军里头的人找他谈了几次,见他真没这个意思,也只能遗憾作罢。
他来的悄无声息,走的也悄无声息。得了赔偿消息的当天,就把他的刀就地一埋,独自上山了。那些人还想再找他给他论功行赏,哪儿还能找得到人?
司景也知道。他拍综艺的第一期时,那村子里头还有他的雕塑,有经历过那件事的老人仍然在世,言谈之间显然把他奉为英雄。
英雄算不上,司景不过是为了自己心中痛快。他也不想要那功劳,因此并未回答。
白里倒是笑笑,“当初那些兵还有在世的,之前还凑在一块儿去烈士陵园了呢。我听说他们中间有人仍然在找你。”
只是当初司景脸上总是沾着血和灰,并不能完全看清面容,再加上年代久远,记忆都已模糊不清,那些人看见电视上出现的司景,也不过怔愣一会儿,感叹:“这娃子和当年那个谁真像。”
哪儿会有人知道这压根儿就是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