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再好不过了。”
骗人。
韶阳羽垂下眼睫,沈和歌分明是注意到了她那时还无法掩盖完好的戾气与暴虐,试图笨拙地安慰着她。
——你看,不是你想当师姐,是我想要一个师姐。
——这不是你的错。
无论是否看破心魔,自己这个师弟的温柔本性,从未变过。
只是他太敏感了,敏感的人有着最柔软的心,像是路旁生长的野花,试图给每一个人带去一抹春色,却也最容易被人忽略,甚至是不经意间伤害。
“三师弟性格敏感,不适合独自听小师妹奏乐。”
郦抚卿不在乎道:“嗐,这有什么?我洞府就在小师妹隔壁,断断续续也听了快三年了,除了偶尔耳鸣、气血上涌、暴躁易怒、想要打架、或者失去了生的希望……之外,也没什么后遗症嘛!”
韶阳羽:“……”
她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郦抚卿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郦抚卿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关于小师妹的乐器,在凡尘有种说法。”
韶阳羽垂下眼睫,决定将话说得明白些:“人之一生,必闻唢呐之。”
“一贺新生,一悼终亡。有始有终……”
韶阳羽伸出手,有些粗糙的指尖在空中随意一划,一个最经典的阴阳八卦图就凭空出现,落在了郦抚卿的眼前。
“……如此,方为阴阳轮回。”
郦抚卿微微瞪大双眸,内心心潮涌动之下几乎说不出话来。
须臾间,阴阳八卦图消散,郦抚卿猛地回头,骇然道:“你是说,小师妹她可以——”
“大师兄慎言。”
韶阳羽瞥了眼郦抚卿,又垂下眼睫,自顾自地往前走:“如今什么都未出现,这也不过是我一个不成型的猜测。”
郦抚卿再次沉默了一会儿,他低低道:“你说,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吗?”
“或许吧。”韶阳羽同样沉默了一会儿,“但正因如此,日后小师妹出现在人前,必定引得多方窥伺。”
姬冰玉。
在“白月美人”这个浮夸又绚烂名头之下,她还有一个更大的身份。
——姬家最后一人。
韶阳羽猜测,这也是为什么师父清虚子没有肃清“白月美人”这个称号的缘故。
越是有这种表象的浮名遮盖,姬冰玉越是安全。
毕竟姬家曾经也是一大家族,曾与青玉沈家、金凤谢家、百蕊凤家并称,傲视群雄。
什么雁家、轩辕家的,在这四个家族面前,都不过是后起之秀罢了。
不过后来沈家陨落,凤家衰退,谢家……不提也罢。
而姬家纵使早早的隐退凡尘,也最终人丁凋零,甚至还被人灭了族。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姬家灭族后多少人试图寻觅那些珍宝秘籍,却都无所获。
有人说姬家族长自知无力回天,已经一把火将那些物什全部毁去,有人说这是个家族秘咒,唯有拥有姬家血脉的人才能揭开。
想来无论是养育了姬冰玉的雁家,还是和姬冰玉定亲的轩辕家,都抱着几分这个心思。
随着姬冰玉长成并再次出现于人前,必定又会引起某些人的异动。
韶阳羽越想越觉得忧虑,面具下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皱,开始思索起了应对之法。
一声清脆的声响,韶阳羽猛然从思绪中抽离,看着用指节敲击了自己面具的郦抚卿,她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想打架?”
“……倒也不想。”
郦抚卿怂得极其自然,他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我说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老子恢复真身,痛痛快快和他们打一场,我才不信就凭那轩辕家和雁家的几只狗,拦得住我。”
“到时候他们在我面前吠一声,我就揍他们一拳,正好也报了仇了。”
韶阳羽侧首,目光微动:“你还和他们有仇?”
“没啊。”
郦抚卿耸了耸肩:“这不是你说过,和雁家有仇吗?现在还多了一个小师妹,啧,我看着这雁家迟早要完。”
韶阳羽不记得自己和郦抚卿说过。
即便真的说过,也是被他烦得不耐,简简单单地回了个“有仇”二字。
月影落下,穿过紫竹林,越过梧桐叶,一半散在了红尘人间,一半落在了雪腴峰上。
韶阳羽定定地看着郦抚卿,隔着一张面具,她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现在的神情是多么的放松。
原先的忧虑忧惧全数消散,松快得像是今日月色,烂漫又温和。
“好。”
韶阳羽听见自己这么说。
“打人时,带我一个。”
……
……
自从昨夜吹完了那一曲《入蝶》后,姬冰玉觉得自己和唢呐的默契更上了一层楼!
告别沈和歌后,姬冰玉迫不及待的回到洞府口称闭关,实则是做了一番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