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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那书生和那女子(八)(1 / 2)

桃花镇的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夜功夫,地上的积雪就去了十之七八。

白星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墙头上的小雪人,然而不幸的是,迎接她的只有两张在寒风中簌簌作响的纸片。

小雪人死掉了,被阳光杀死了。

巨大的悲伤席卷而来,白星攥着那两张彩纸沉默半晌,忽然仰起头,几乎带了点儿仇恨地瞪了太阳一眼。

啊,这可恶的日头!

墙角有一张大蜘蛛网,昨天被雪覆盖,压成一个触目惊心的弧度,任谁看了都觉得肯定没救的。没想到今儿雪一化,那蛛网便又颤巍巍弹了起来。

如此细,竟如此坚韧。

墙头融化的雪水顺着淌下来,将脏兮兮的蛛网洗得干干净净,许多晶莹的水珠要掉不掉地坠在蛛丝上,映出后面变了形的太阳和大柿子树,活像一个个独立的小世界。

重新落回地上的白星默默伸手接了一滴,心想这些凉丝丝的水,是不是就是小雪人变的?

它曾经是雪,现在变成了水,说不定再过一会儿温度高起来,就要变成无形的气,飞回到天上去了。

它回家了。

这么想的话,结果似乎也不坏,白星好像稍微开心了一点。

随着隔壁雷打不动的煮粥香味飘来,一并响起的还有一种奇怪的,白星从未听过的响动:

“嘣~”

“嘣~”

“嘣~”

像拉满的弓弦被放开后发出的弹击声,急促而有节奏,带着某种富有弹性般的神奇的韵律。

可隔壁分明是个书生,并不通武功,更不会用弓箭。

白星竖着耳朵听了半日,没听出个好歹,决定亲自去瞧瞧。

两边熟悉了之后,孟阳已经不大耐烦巴巴儿从里面跑出来替她开门了,总是扬声一句“进来吧”就完事。

今天也是如此。

一声“进来吧”之后,白星就自顾自推门而去,一眼瞧见孟阳身处一片白茫茫之中。

确切的说,是他面前摆了许多白茫茫的……棉花?身上还背着个奇怪的架子,从上面吊出来一条弓箭一样的东西。

孟阳手持“弓箭”,将“弓弦”朝向桌上的棉胎用力打去,猛地射出去的弓弦便卷住部分棉花,将它们微微抛起又落下,方才自己听见的“嘣~嘣~”响声,就是那个发出的。

白星傻乎乎看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他究竟在做什么,就去熟门熟路地去墙角瓦罐里抓了一大把炒白果和山核桃,一边蹲着咔嚓咔嚓吃山货,一边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银杏果也叫白果,这东西生的时候有着可怕的臭味,可一旦炒熟了,就会摇身变为香气。

山货特有的香气。

细细品味可能有点苦,但这点苦非但不讨人厌,反而成了它不落俗套的特色一般。

“弹棉花呀,”孟阳头也不抬地道,“棉被和棉袄过了一冬都被压实了,变薄就不暖和了,要翻出棉胎来弹一弹,重新把棉花弹到蓬松,这样才好穿了过冬呀。”

被弹到的棉花经风一托高高飞起,在阳光中划开优美的弧度,重新落回去时,果然蓬松许多。

不过有不少不够乖,或是沾到孟阳身上,或是直接落到他额发上,白茫茫一片。

孟阳两只手都不得空,便用力撅起下嘴唇,猛地吹出一口气,将眼前沾的棉花高高吹起。

白星嘴里嚼着喷香的银杏果,原地坐着一动不动,视线却随着半空中飞舞的棉花走远了。

而那一声接一声的“嘣~”“嘣~”,也好像一直弹到她脑子里去似的,叫她一时间竟有几分疑惑,分不清空中白白的究竟是棉花,还是那关外纷乱的鹅毛雪。

透过棉花它们之间的空隙,白星看到朦朦胧胧的光晕,看到大团大团的云朵,看到了桃花镇上空许多人家的炊烟。

大约是早饭的关系,并不需要费大火,那些炊烟极细,一道道灰白色的炊烟沿着无风的天空扶摇直上,不知要飘到哪里去……

多么美呀,只要有炊烟就有人家,而只要有人家,就有生命的延续。

“……白姑娘?”孟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面前,身上还沾着许多细小的棉絮。他好奇地顺着白星的视线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看到,“你在看什么呀?”

白星两只手指一捏,又往嘴里塞了一颗山核桃,这才声音含糊道:“烟火气。”

“什么气?”孟阳茫然地。

“烟火气,”白星悠悠道,眼神有些迷离,“很好看。”

有烟,就说明有人在等,在期盼。

她曾经也有一座可以被称为家的小木屋,那小木屋每天也会冒出细细的,蜿蜒的炊烟,那是义父在等她。

但是现在没有了。

她没有家了,成了彻头彻尾的江湖游子,居无定所……

白星怔怔望着天空,而孟阳则望着她,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虽然没有证据,但孟阳莫名觉得,现在的白姑娘很难过。

她似乎在透过天空,努力地看什么已经失去的宝贵的东西。

“白姑娘!”孟阳忽然也觉得好难过,他忍不住大声道,“我们”

白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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