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星?你还没回去?”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后,卫南星猛地惊醒,然后往旁边一看,刚好撞进了一团如浓墨一样的眼睛里。
卫南星的瞳孔微微一缩,目不转睛地盯着闻萧,像是要把他的样子都刻在脑海里一样。
他就这样仔仔细细地看着对方,再也不会低头,视线再也不会回避他的目光,他发现比起做贼心虚一般地逃避对方的视线,直视这双眼睛能给他更大的满足感。
这是勇气,也是萧萧一直教会给他的,从很多年前的秋天开始,从他第一次推开父亲的房门,从他第一次流畅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从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喜欢开始。
“我......在等你。”卫南星低声说。
闻萧这时才看向卫南星身上还没换下来的击剑服,把他拉进了更衣室。
“进来把衣服换了再回去,这里面没有别人。”
卫南星刚进门,就看到同样摘下了面罩的宋景白,对方正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扎了绷带,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他虽然刚刚没亲眼看到,脑海中却能浮现出萧萧蹲在对方旁边,抓着对方的手轻柔地给对方擦药然后包扎伤口的样子。
心里又觉得有点堵得慌,连带着那张常年面带笑容的脸,都变得微微有些刺眼起来,下意识把头扭开。
宋景白却像是看不出他的抵触一样,反而还跟他打了个招呼,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是在门口等萧萧?”
卫南星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好像被宋景白看穿了一样,但是在闻萧面前只能把情绪给压下,冷淡地点了一下头,就自顾自地拿着衣服进了一个隔间。
“他怎么越来越不讲道理了。”宋景白笑了一声,“脸色比以前还臭。”
“有吗?”闻萧皱眉。
他想了想,觉得卫南星那个样子,他看习惯了其实还好。即使长大了,小时候孤僻的性子也一点都没变,还是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喜欢一个人待着。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卫南星舒服就行。有人喜欢热闹,有人喜欢安静,这都没什么。
宋景白看了一眼卫南星关上的那扇门,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也就只有你不这么认为了。”
隔间里传来一声动静,闻萧听到了还好奇地往里面问了一句:“卫南星?”
“没事......”里面传来一句沉闷的声音,很快又安静下来了,只能听到布料之间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宋景白把脖子扬起,想伸手解开击剑保护服领口处的扣带,闻萧看到他抬起那只受伤的手,忍不住过去弯腰把他的扣带给解开了。
“现在知道受伤了有多不方便了吧。”
“这不是还有你吗?”宋景白笑着说。
闻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难道一辈子都要......”一辈子都要我照顾吗?
以后你受伤了,会有更亲近的人来照顾你
,为你包扎伤口;你喝醉了,会有更亲近的人陪在你身边;当你怕黑的时候,也会有一个人来做你的月亮。
但是那个人,怎么都不要是他吧......
“一辈子不可以吗?”
闻萧脑子里还在漫无边际地乱想,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追问给打断了。
他抬眸就对上了宋景白的眼睛。
对方靠在更衣室的木椅上,姿态优雅地都像是坐在洛可可风软垫沙发上一样,狭长的狐狸眼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样子,语气里还带着笑意,让人分不清他是不是玩笑话。
闻萧愣了一下,以前小时候他们都很喜欢说一辈子要怎么样,他都不会当真,反而把它当成童言无忌丢在了脑后,而等到这个年纪,再说这三个字,就总感觉带上了几分承诺的意思。
让他觉得有些微妙了。
“我不占你便宜,你照顾我,我当然任由你差遣,怎么样?”宋景白盯着闻萧,适时地开口掐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闻萧听了他这话的第一反应是皱眉,瞪了他一眼然后说:“不占便宜,你以前占的便宜还少吗?比如你偷偷睡我的床,偷偷翻我的作业本......你还检查我喝牛奶的杯子。”
“我如果是偷偷做的,你怎么会知道?”宋景白笑着看向他。
他总不能说,偷偷翻作业本是他无意间看到了有人会在作业本上乱涂乱画,写喜欢的人的名字,他不知道哪根筋接错了,才会去翻闻萧的作业本。
当然结果是,他什么都没翻到,闻萧的作业本很干净,就像他本人一样,可这张白纸上,还是没能写下他的名字。
至于检查喝牛奶的杯子,完全是确认他有没有在牛奶变冷之前喝完。
宋景白笑了一声,冲他无辜地摊了摊手,等把击剑保护服脱下来后,宋景白说:“那换你来占我的便宜?”
闻萧听到这话后,听着他上下看了看:“你身上有什么便宜能让我占的......”
“什么都可以。”宋景白笑着说。
闻萧的视线落在了宋景白这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对方脸上常年挂着的温柔浅笑,衬得这张面容明媚地像是雪后的晴天,带着冬日特有的清冷和舒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