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曾经在路过红绳铜铃的走廊时,想象过无数次再次见到妖狐面具那人的场面——
年少时被磋磨的傲气和骨子里的慕强癖交织在一起,在岁月流逝里堆积成某种执拗。
他咬牙练习自己的术式,幻想着某天再度重逢时予以能够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的回击。
他把幼年时走廊中惊鸿一瞥的甚尔当做偶像,把少年时走廊里短暂交锋的江莱当做目标。
他憧憬与向往着强大的偶像,追逐着想要击倒与证明自我的目标。
禅院直哉认定自己是禅院家最有天赋的小辈,成长到现在已经是特别一级咒术师。
他的投射咒法练得炉火纯青,禅院直哉心下确信,如果时间倒流重回那一日的场景,他一定可以在呼吸间占据上风。
——毕竟,几乎没人能够在最初看破自己的能力、并能于二十四分之一秒中做出反应。只要自己开局发力,便能够占据上风。
禅院直哉如此相信着。
然而,当昨日重现,戴着面具的神秘大妖再度出现于眼前时,禅院直哉却发觉自己又一次被无形的空间拿捏住——幻想中的场面被现实无情击碎。
不同的场景、相似的二者、重蹈覆辙的局面。禅院直哉无法动弹分毫,更别提施展自己的术式。
“……”他咬紧牙关,竭尽全体妄图挣脱束缚,不愿接受这个秒跪的结局。
不应该——不应该如此!!
只要自己稍微脱离控制,就能再度把握主动权……
但面前的妖狐面具来客并未给他机会。
实际上,江莱之所以随雾潜入、无声无息地咒力全开突袭,就是为了不给禅院直哉丝毫反抗的机会,以免动静过大、恒生事端。
他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如鬼魅般突显困住直哉后,连喘息的机会也未曾给对方留下,直接提起手中锋锐的长剪刀,冲着金发青年而去!
禅院直哉愕然瞪大了那双狐狸眼,遗传母亲的漂亮眼眸倒映着刀刃的凑近。
被空气中无形的咒力束缚住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反射着冷光的剪刀向两侧分离,包夹住他后,无情地向中间咔嚓并拢——!
“!!”
然而,想象中被硬生生拦腰剪开的痛苦并没有到来,在那把锋锐的剪刀合拢的时刻,禅院直哉只感受到一股仿佛渗透进骨子里的凉意,无形间激荡起灵魂的战栗。
某种恍若缺氧般的窒息眩晕袭来,禅院直哉感到手指发冷,与此同时又有一种飘飘忽忽的恍惚感。
灵魂好似在一瞬间脱离躯壳,紧接着又被旁侧的某股吸引力拉扯着,塞入另一个鼓鼓囊囊的壳子里。
这个时候的禅院直哉依然处于茫然状态,他的精神紧绷,停留在好似被那把剪刀咒具拦腰折断的时刻。
直到几个大喘气后,他才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
……还没死。太好了!
他才不管是对面那人的临时仁慈、还是出手失误,此刻回过神来并挣脱束缚的第一反应,便是予以猛烈的回击!
但是——
出手之前,禅院直哉首先察觉到什么不对,他神情愕然,猛地一个翻身,发觉眼前视野一整个大变样,周围的事物仿佛都扩大了几倍……不对、是自己缩小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躯,金黄色毛绒绒的爪子展露在自己眼前。
“……”禅院直哉大脑空白了一瞬,他下意识伸出手,从上到下摸了摸自己。
浑身都是柔软的动物般的毛发,一对长长的耳朵向上翘起,像是兔子又像是大耳狐,屁股后面有个圆圆的短尾巴。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禅院直哉猛地抬起头,他控制不住地喊出声:“你这家伙……你到底做了什么!?”
江莱看着眼前的金黄色好似史迪奇的小型咒骸站起身,面具后的唇角略微勾起。
他神色淡然,根本不担心直哉的无能狂怒。
就在刚刚,他已经用空间咒力代码编辑笼罩了房间,形成一个内部的无形隔音墙,因此并不担心此刻禅院直哉大喊出声的质问。
实际上,他也早就做好了对方发疯的准备。
灵魂被塞进咒骸的禅院直哉撕扯着自己身上的毛绒,紧接着注意到床上歪歪斜斜躺着个熟悉的身躯——失去灵魂的身躯闭着眼睛倒在床上。
禅院直哉从未以这样的视角近距离观看过自己,而且还不是通过镜子。
他属于咒骸的绿色眼睛瞪大了,僵硬地停下发疯举动,只是微愣地盯着自己原本的身躯。
隔了半秒后,他说:“……我死了,还是活着?”
似乎有些精神恍惚。
江莱收起那把长长的剪刀,撤销咒力后它重新变成最初小巧的模样。
他上前一两步,操控着空间咒力将禅院直哉原本的身躯扶正在床上,甚至好心地盖上了被子。
面对禅院直哉的呢喃,江莱嗓音平静,回答道:“自然是还活着。你的身躯不过是因为灵魂不在,而进入了长久睡眠状态,但这不影响身体原本的各项生理活动。”
这番解释让禅院直哉精神稍微好了些,他紧接着转过脸,瞪视着戴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