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装十九岁时, 她还会关心他头疼不疼。现在他提到生病,她居然毫无反应。
听他叫了一声“卿卿”,沈纤纤才抬眸:“我可以走了吗?”
萧晟脸色一僵, 终是有些酸涩地问:“你都不问问我,生的什么病吗?”
“你生的什么病?”沈纤纤顺口问。
此时她仍在回味他最初的那番话。
他说他喜欢她, 既然喜欢,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呢?
她这平静的态度和语气, 让萧晟心里一窒。他深吸了一口气:“高烧, 烧了一天一夜, 能烧死人的。”
他故意往严重了说。
沈纤纤瞧了他一眼, 见他现下无事,只点一点头:“嗯,原来是高烧。”
萧晟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呼也不是, 吸也不是。
他已明言能高烧能死人, 她竟是这般反应?
偏生她还又重复了一遍:“我可以走了吧?”
萧晟唇线紧抿,焦躁而气闷。他甚至开始怀疑, 自己坦诚并剖白这一步是不是又走错了。
她此刻对他的态度,远不如他假装失忆时。早知道说清楚以后是这样,他是不是应该多抵赖一会儿?
他心里杂念丛生, 一时找不到头绪。只得强行压下,温声问:“你要去哪里?”
沈纤纤眼神微动,没有回答。
她疑似找到了生身父母, 并暂时依从他们而居。但这件事,她并不想让晋王知道。
见她避而不答, 萧晟心内焦躁更重。他深呼吸平复情绪:“卿卿,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们收拾收拾行李, 回家去好不好?你离开那天,我本来要告诉你,皇上已经答应了,年后我就去就藩。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再不回京城了。”
说起这件事,他心内实在是酸涩难忍。
那天他原本心情甚好,本要与她分享好消息。可惜在周太医那里得知她装病真相,后又发现她留书出走。
沈纤纤静默了一瞬。
还未说话,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还伴随着章从的声音:
“王爷,王妃,宛城令求见。”
与此同时,章从快步而至,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和一些衙役。
去而复返的章从非常尴尬,他真的不想一再打扰王爷与王妃。但是宛城的苏大人率众亲迎,非要见王爷,他不得不禀报。
微胖的苏大人,精神抖擞,小胡子一翘一翘:“不知王爷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临近晌午,还请二位移步后衙。下官略备酒水,为二位接风洗尘。”
晋王一行进入宛城之事,非常隐秘。原本苏大人也不清楚,还是孙员外提起,他才知道。
既然知道,那还了得?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还不赶紧好好利用起来?
听闻晋王等人去高升客栈搜寻物证,苏大人换好官服,带领衙役就来迎接,一定要让晋王感到宾至如归。
苏大人悄悄打量着晋王,跟传言中差别不大。不过这晋王妃的打扮,着实有些怪异。
当然,细想也能理解。出门在外,晋王都不惊动官府,王妃穿男装好像也说得过去。
“王爷,王妃,请。”
晋王不爱此道,若非公事,也不愿意叨扰当地官府。但此刻,他感觉这未尝不是一个打破僵局的好时机。
他稍稍低头,询问身侧妻子:“卿卿,去吧?”
沈纤纤心里乱糟糟的,哪有心情应对这些?她胡乱回答:“我刚喝了茶汤,不饿。你和章从他们去吧。”
萧晟刚找到她,全部心神都在她身上,岂肯让她离开自己视线?
见她不想去,他应声回答:“多谢大人盛情,本王有事在身,就不打扰了。”
“啊这,不打扰,不打扰……”
苏大人不死心,又试着争取一下,看晋王态度坚决,只能打消念头,又问:“王爷有没有其他吩咐?下官一定照办。”
“大人自便即可。”萧晟略一思忖,又道,“章从,让人把凶犯以及从高升客栈搜出来的物证押送到县衙。”
“是!”章从答应一声,又反应过来,“王爷,您,您想起来了?”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之前他给王爷看洛阳令的信件时,王爷也不意外啊。
大概只是短暂的失忆了一下?
章从一说这话,沈纤纤不由地想起晋王假装失忆的情形。
她心中一凛,险些忘了,这人主意多着呢。
谁知道他的话哪句真哪句假呢。
原本柔软了几分的心,顿时又警惕起来。
苏大人无法,只能带领手下衙役离开。
章从等人简单分工,各自忙碌。
此地便又剩下他们二人。
晋王还温声问:“卿卿,你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怎么到宛城的?你现在住在哪里?身上银钱还够不够花?”
他有很多话要问她,但沈纤纤一个都不想回答。
她思绪极乱,并不想看见他,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是以她双目微阖,一言不发。
她的沉默让萧晟莫名的心慌:“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