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人就是爱面子,就是爱逞能。
晚间晋王在书房逗留了许久。
他重涉政事也有数日,除却朝堂的一些变动,最令他震惊的是,他曾经请求就藩。
——当然,皇帝拒绝了他。
犹记得很小的时候,皇兄就郑重表示,不愿他去就藩,想让他留在京师,做皇兄的左膀右臂,帮忙襄理朝政。
他记忆中,也一直如此。
所以这四年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很晚,萧晟才吹熄了灯,离开书房。
正房的灯早就熄灭了,一片黑暗。
想来王妃已然睡下。
萧晟匆匆洗漱过后,缓缓推开房门,动作极轻。
然而百子千孙帐内的人还是悚然一惊。
沈纤纤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声音软绵无力:“九郎,你怎么才回来啊?”
不娇不媚,但是软软的、糯糯的,似嗔似怪。仿佛有一根柔软的羽毛拂过心头,萧晟心尖微颤,含糊应了一声:“嗯,你还没睡吗?”
沈纤纤下意识撒娇:“人家这不是在等你吗?”
“不用特意等我,你只管睡你的。”
“那好吧。”沈纤纤答应一声,直接倒下。
行动之快,令人咂舌。
萧晟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睡长榻。
又短又窄,依然不太好受,而且跟昨晚相比,体内似乎还多了一些灼热。
他心知多半是今晚菜肴作怪。
但是跟他同桌而食的王妃却睡得香甜。
暗夜很静,萧晟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他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随着她的呼吸慢慢调整,终于勉强睡去。
然而刚睡着不久,就听到了细微的动静。
萧晟睁开眼,沉沉夜色中,看见王妃披衣下床,正向他这边走来。
他不由皱眉:“你要做什么?”
难道王妃有梦游的习惯?昨夜却不曾发现。
沈纤纤有意轻手轻脚,没想到还是吵醒了他。
冷不防被他说话声吓一跳,她停在原地,动也不动,小声回答:“渴了,我想喝点水。”
她踩着鞋子,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脚踝,轻声细语,乍一听仿佛带着一点点委屈巴巴的意味。
萧晟反应过来,长榻距离桌子不远。他稳了稳心神:“等一下,本王给你倒。”
“嗯,多谢你啦。”沈纤纤果然不再向前。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见王妃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萧晟心里蓦的浮上一个念头:她若一直这般,倒也不是不可以。
萧晟抬手倒了杯茶,递到她手中,还不忘提醒一句:“有些凉了。”
“没关系,凉的更解渴。”沈纤纤富贵日子过的短,没太多讲究,一仰脖喝了干净,将茶盏塞回晋王手上。
不经意间,手指相触,仿佛有电流闪过,两人俱是一震。
沈纤纤也清醒了几分:“多谢你了,我去睡了,好梦。”
她重新回到床上,拿被子遮住头,过得片刻,觉得闷气,又将锦被扯下来,缓缓吐一口气。
大概是折腾了这么一通,又过了约莫一刻多钟,她才再次睡去。
至于晋王殿下,入睡得就更难了。
次日清晨出门时,福伯看着王爷,欲言又止。
无须揽镜自照,萧晟就知道自己眼下仍有青黑。
他只当没看见,也不理会。
如此这般过了十来日。
这天晋王吩咐福伯:“本王房中长榻……”
福伯顿时醒悟,他一拍脑袋:“啊呀,是老奴疏忽了,早该撤下的,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先前王爷晚间不用人守夜,这长榻还是因为王妃要侍疾,才特意摆的。
萧晟面无表情:“本王的意思是,可以换个更长更宽的。”
自从睡在长榻上,他这些天就没能睡个安稳觉。
“换一个?!”福伯一脸震惊。
然而王爷下一瞬的话,更令他大惊失色。
他竟听到王爷淡淡地道:“太短了,本王睡着不舒服。”
晋王扬长而去,福伯却瞠目结舌,在原地站了好久。
他原以为,普通百姓家里,会有悍妇把自家男人赶去打地铺。可是他们家王爷英明神武,居然也会被王妃给赶到长榻上去睡吗?
王妃娇滴滴的,能做出这种事?
更让福伯失望的是,王爷竟然不想着重回床上,一展雄风,一振夫纲,而是要求换个舒服点的长榻?
八月的风略微有些凉,福伯感觉自己整颗心都冰凉冰凉的。
王爷的命令,当然是要听从的。但具体怎么办,那得深思熟虑,才能真正体察上意。
当天上午,福伯就借口要给王爷王妃安排守夜的下人,撤掉原有的长榻,重新换上一条。
在王府为数不多的侍女中挑选一番后,傍晚又假借王爷名义,取消了挑选守夜下人的计划。
这般苦心折腾,自然是为了维护王爷的颜面,总不能让人知道这长榻是给王爷准备的。
傍晚晋王回府,福伯上前禀告:“王爷,一切都照您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