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成全。
皇帝的回复则简洁有力:“沈氏出身低微,不堪为配。此事朕不准也。”
萧晟眼眸微眯,这的确是他字迹,做不得假。这样看来,在他为了救“卿卿”而受伤后,皇兄被两人感情所打动,更改主意,为他们赐婚,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在二十三岁的他眼里,“卿卿”真有这般好?
只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这个刚生出的念头,又让他心里有点异样。
将奏章搁置一旁,萧晟又随手翻阅,待看清这薄薄一沓纸上所书为何时,他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气血上涌。
这一沓纸,有二三十张。
每一张上都是一首抒发男女深情的诗。
这也就罢了,每一张纸的右侧都有一行小字:赠卿卿。
纸张的左侧则是日期落款。
萧晟每张翻看过去,从七月中旬直到八月十五。
他扶着额角,身子微微靠后,心情极为复杂。
这是他亲笔手书,千真万确,抵赖不得。
但若非亲眼所见,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做出这种事。
还一次性抄录一个月,落款写不同日期,这是打算一天送一封么?
或者说,在他出事之前,已经送出去很多封了?
烛火微晃,他的脸庞被烛火照得忽明忽暗,眼神晦暗不明,心里却在数次震惊之后,不得不逐步接受这个事实。
他在二十三岁这年,对一个女子一见钟情,之后做了许多之前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夜中安静,晋王独自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好久。终是站起身,向卧房而去。
——
晋王离开之后,沈纤纤犹豫了一瞬。她没有返回永春园,而是让忍冬进来,帮忙拆散发髻,卸下簪环,又重新漱了口,再次洗漱。
看了看桌上沙漏,约莫着已经接近亥时了。
还不知晋王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人多,她仍不忘作戏。但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该悄悄向晋王坦诚。
两人由假装真爱变成被赐婚的夫妻,这是皇帝下旨,并非她能决定。但如今晋王不记得两人之前的约定,她若一味隐瞒,那将来等他恢复记忆,可就不好说清了。
只是这件事,须得避过旁人。
沈纤纤斜靠在长榻上,默默思索着此事该如何开口。
忽听房门吱呀一声,接着是忍冬惊喜的声音:“王爷,您回来了?”
沈纤纤抬头望去,果真看见晋王的身影。他只轻轻“嗯”了一声。
还以为他今晚去了书房就不回来了呢。
这样也好,何不就此利用机会?
沈纤纤打起精神,扬声吩咐:“忍冬,你快去睡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是。”忍冬也不多话,立即退下。
王爷王妃新婚夫妇,哪用得着她在跟前伺候?
房中只剩下了晋王和晋王妃。
萧晟瞥了一眼长榻上的佳人。
身姿窈窕,长发逶迤,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
她原本赤脚躺在榻上,这时掀被下床,雪白的双足踩着嫩绿色的绣鞋,越发显得脚踝白腻。
萧晟一怔,迅速移开了视线。
估摸着忍冬已走远,沈纤纤才问:“九郎,你去书房这么久,想起什么没有?”
女子笑意融融望着他,眸中满是期待。
萧晟双目微阖,不与她视线相对:“没有。”
“啊……”沈纤纤不免微觉失望,“你我之间的事,也不记得了吗?”
如果他能回想起,那就不用她说了。
听她语气中有遮掩不住的失望,萧晟抿唇,没有作声。
沈纤纤咬一咬牙:“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索性跟你照实说了吧,其实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感情深厚的爱侣,都是假的。你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我只不过是个……”
“王妃,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沈纤纤话才说到一半,就听到外面传来福伯略带不满的话语。
下一瞬,一向知礼的福伯竟直接推开了房门。他手上还端着一碗药,正一脸责备地看着她。
沈纤纤一惊:“福伯,你怎么在外面?”
她说话声音不高,这必须是在外面刻意倾听才会听得到吧?
所以福伯是在偷听他们讲话吗?
福伯皱着眉:“幸好刚才就在外面。不然还听不到这些混账话呢。”
这药是根据杜太医今晚新开的药方而熬的。厨房的人熬好之后,要送给王爷。
福伯得知王爷同王妃单独在房内,怕下人贸然闯入坏人家夫妻好事,就接过了药碗,主动揽下此事。
敲门之前,他特意留心了一下,唯恐时机不当。哪想到竟听见王妃说这种话语?
沈纤纤皱眉:“福伯,你……”
福伯摇一摇头,脸上尽是失望之色:“论理,王爷和王妃之间的事,老奴不该插手。但是王妃,你这么做是不对的。王爷他因为你才会受伤,不记得旧事。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就全盘否定他对你的感情呢?他为了你,差点失去生命,你竟然说他对你一点情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