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理了理袖口,状似漫不经心:“他还挺为你着想的。”
“嗯。”沈纤纤声音很轻,“他不是坏人。”
甚至可以说是很好的人,不然也不会只身来王府接人,还暗暗指责晋王处事不当。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怕得罪晋王。
但是对于沈之远的一番好意,她注定只能辜负了。
一则因为他的父母,二则她与晋王有约定在先。
想到这里,沈纤纤心里不免暗暗发涩。他肯定以为,她为了一个男人,把心性、尊严都抛之脑后了。
明明在陌生人面前作戏,她毫无畏惧,甚至有时候人越多她还越来劲儿。但在故人面前,就不太一样了,尤其是想到他饱含失望与痛心的眼神,她内心深处隐隐约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大概是因为,她很清楚,只有他是真心实意在为她担忧。
思及此,沈纤纤颇有点意兴阑珊:“王爷,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她眼眸低垂,长长的睫羽在脸颊上投射出一小片阴影,温柔娴静,还隐约有一些忧郁低沉。哪还有一丝一毫的娇媚?
晋王冷眸微眯,刚下马车时,她情绪高涨。听说有客人,她立刻斗志高昂。这才过得多久,她就累成这样?
只怕不是累,是因为沈之远到访一事吧?
就因为这么个人,这么件事,她就一反常态,连自己的承诺都忘了?
“既然卿卿累了,那本王抱你回去休息。”萧晟不由分说,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王爷!”沈纤纤微惊,下意识揽住他的脖颈。
在上下马车以外的场景被他抱住,这还是头一遭。
晋王抱着她快行几步,径直穿庭过院,直到沈纤纤所住的永春园卧房。
他抬脚踢开门,一路疾行,把人放在床上。
接触到少女古怪的眼神,萧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次作戏大概有点过了。
但他实在是看不得她懒怠冷淡的样子。明明应该一直热情妩媚才对。
轻咳一声,晋王俯身在沈纤纤耳畔,用近似于耳语的声音说:“作戏要做全套。你忘了本王找你是干什么的了?”
有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沈纤纤不受痒,激灵灵打个寒颤:“没忘,没忘。”
她忍不住暗想,我私底下作戏,你爱答不理。我不作戏,你又不满意。真难伺候。
但这种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又怎能说出来?
想到职责所在,沈纤纤迅速驱走心内杂七杂八的念头,仰头深情款款地望着晋王殿下,柔柔一笑:“人家这不是累了嘛。”
萧晟视线自她白皙的耳垂移开,心里忽的掠过一个念头:原来她耳朵怕痒。
这心念如同浮光掠影一般,瞬间就消失不见。
对于她现下的状态,晋王颇觉满意,眉梢轻扬:“既然累了,那就好好休息。”
“九郎放心,人家一定会好好休息,还会时时想你。”沈纤纤声音娇媚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嗯。”晋王薄唇微勾,心想,果真这样才正常。
他没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萧晟刚一走,沈纤纤就做了个凶巴巴的鬼脸。
当王爷好了不起哦,私底下是否作戏,都得看你的意思。
她重重哼了一声,猛一抬头,堪堪与初一四目相对。
初一是暗卫出身,行走之时悄然无声。往往还没察觉,她就出现在面前了。
视线相撞,一种名为尴尬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淌。
沈纤纤反应极快,立刻对她露出一个极其甜美的笑容。
初一愣怔一下,默默移开了视线。
沈纤纤随口问道:“初一,你有兄弟姐妹没有?”
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懊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听说做暗卫的,都是无父无母,没有亲眷。她这不是专门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本来想缓解尴尬,现在好了,更尴尬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初一竟点了点头:“有的,我有个妹妹。”
“咦……”沈纤纤微讶,这是她认识初一以来,对方第一次说这样长一句话。
“我妹妹比我小了六岁,比我聪明,我不知道她人在哪里,但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大概是对这个话题极感兴趣,初一破天荒说了不少。她一向表情很少,此时脸上竟明显流露出了怀念之色。
沈纤纤自幼无父无母,只有一个祖父相依为命。后来勉强算了有了一个新家,如今也没了。
见初一这种神色,她鼻腔有一点点发酸,笑得异常灿烂:“是的,一定会找到的。”
初一重重点了点头。
从公主府回来,沈纤纤略作收拾后,就去休息了。而其他宾客,多半到酉时前后,才纷纷离去。
荣安县主尤凤仪安慰告辞的魏品兰:“魏姐姐,你别失望,这次是没办法。等下回找到机会,我一定……”
魏品兰只是一笑:“不必了,县主。”
“可是……”
“而且,我有两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尤凤仪鼓了鼓脸颊:“你说。”
“那位沈姑娘毕竟是晋王殿下护着的人,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