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上窝成一团,脸无血色,嘴唇发白,好像下一刻就能升仙儿似的。他显然不舒服,一只手还狠很压着心口。
徐新华被吓了一跳,“为民,你没事儿吧?”
虽然早就从父亲那听说沈为民的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受不了累,以后肯定成不了他的绊脚石,但是亲眼所见还是被吓了一跳,不是说已经差不多治好了吗?怎么现在看上去情况还是那么差?
沈为民听徐新华都变了声,赶紧摆了摆手,他现在其实好了点了,刚刚生吞了一颗大生叔为他特制的药丸,生效奇快。这是出发前一天,他被他娘压着去大生叔家诊脉的时候,对方交给他的,让他极度不舒服的时候吃一颗。
果然有效果!
“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反抗,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沈为民喘着气嘱咐徐新华,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徐新华胡乱点了点
头,他又尝试加油门,后轮还是原地打转,根本冲不出去。泄气的想狠狠拍两下方向盘,想起刚刚沈卫民说的话,又收回了动作,伸手抱着头,他沮丧到了极点。
不管是沈卫民还是徐新华,现在谁也没有去想外面那些人不是拦路劫车的。这也不怨他们,实话说,普通老百姓谁会在大雨天几五成群穿着蓑衣,站在路边来回撵大货车。
还有,虽然看不清真容,但是通过身形还是能判断出他们一个个又高又壮,蓑笠加持之下,看上去更骇人,有几个普通百姓是这样的?更不用说,现在这个年代,偏僻地区确实仍然存在民风不化的问题,拦路截车时有发生。
几个原因综合之下,他们不想多想都难。……人总是习惯思考最坏最严重的结果。
雨似乎小点了,外面“蓑笠”开始敲门。沈为民微微侧头看向窗外,雨水模糊下他们看起来有些狰狞。
“为民?”徐新华的呼吸都轻了三分。他一边担心搭档,一边害怕外面的人,还担心着被人围了他们今天凶多吉少的事。
沈为民闭眼缓了一会儿,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大。
“开门吧。”沈为民轻声说道。
“为民?”徐新华不解,却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们现在根本走不了,如果再僵持下去,对方也很快就能破门而入。到时候这辆车可能就废了,既保不了命又保不了集体财产,两者皆失。
徐新华有些感动,是的,他到现在还有心情感动,他没想到他搭档虽然看上去文文弱弱,竟然那么有集体意识。这货车可是机械厂共有财产,一辆二手车,他们厂长不知道得打多少申请才能得到。简言之车,车可比他们的命值钱多了。
沈为民可没他想的这么伟大,他只是觉得如果车被破坏了,他们真的就一点儿后路都没有了。而且还有可能激怒对方,左右他们现在跑不了,总要被抓住的。
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那些“蓑笠”出乎意料的好说话,明明从窗户看出去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明明他们手里就有工具,棍棒什么的,但是从刚刚开始他们就一直在用手拍门,连脚都没用上。
虽然把握并不大,毕竟不能排除他们是耍着他和徐新华玩的可能性。但是现在沈卫民却觉得对方可能不是劫车的?现在治安可不比五几年,“蓑笠”明明知道前面走了两辆车,却依然悠悠哉哉在这墨迹,他们就不怕他们去报公安?
想通了这两点,沈为民皱眉拿出视死如归的态度打开了门栓。
车门在下一刻就被打开了。
沈卫民脸色有些苍白,外面的这是专门盯着他的动作呢。强装镇定的看向外面披着“蓑笠”的男人,却被对方眼中的寒意惊到了,沈卫民咽了口唾沫,勉强开口:“老乡,你有事儿?”
沈卫民自己不知道,他自以为友好、平易近人的笑容,在别人看来有多么不自然。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又面嫩,现在的沈卫民甚至都不能被称为男人,说是少年更恰当。少年沈卫民白着一张脸,说出的话还带着颤音儿,可以看得出他很紧张,可是表情却淡然到了极点,呈现出一种非常矛盾的状态。
开门的“蓑笠”瞟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发生了出人意料的一幕。
开门的“蓑笠”开着车门,伸手示意了一下,另外几个迅速把路边的伤员抬上了车,然后站在门口的“蓑笠”挤上车。
车门“砰”地被撞上。
“打火,他们几个会帮着把车推上来。”“蓑笠”命令道。
没有了雨水和玻璃的阻隔,这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又带着冷硬,而且显然是发号施令惯的了。
“啊?”徐新华没反应过来。
别说徐新华,就是沈卫民也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打火!”“蓑笠”又说了一遍。
徐新华机械动作,打火踩油门,有了“蓑笠”的帮助,车终于冲出了软泥沟辙。
“麻烦,请开往最近的医院。”“蓑笠”又下命令。
徐新华下意识看向沈卫民。
沈卫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神踏马的劫车、刁民,这是拦路截车为救命吧?既不劫车,又不害命,在沈卫民看来那就是没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