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上海,一分钱都没托人带过,平时与表兄也只是书信往来。倘我寄东西寄钱,他们必会扣着孩子做个长久营生,我明年想接孩子就要更费手段了。”
潘玉当下不再多言,想褚韶华也是倒霉,遇着这样婆家。
褚韶华笑问,“先前没听说你们要回老家?怎么突然要回了?”
潘玉道,“是公公来信,说如今家里生意基本上都料理的差不离了,就留了些田地在乡下托给亲戚帮着照看,明年来上海后以后怕是回乡的日子少了,让我们回去过年,也跟族人亲戚的多亲近亲近。阿初想也是这个理,就着紧把公司的事交待给经理,我们提早定票,早些过去,也看看我爸妈。明年我爸打算回上海,北京的生意让我弟弟照管,他这几年也历练的差不离了。”
“这可好,以后就都在上海团聚了。”
“是啊。”潘玉说起来也很高兴,又拉着褚韶华道,“那天去你家吃安宅酒,我看闻秘书长待你不同,闻太太也是个和气长辈。闻秘书长这些日子,与阿初倒是不错。我说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褚韶华不好意思道,“我都这个年纪了,嫂子这样问我,我脸都觉着烫。”
“什么年纪啊,你跟我一样大,叫你一说,咱们七老八十还是怎的?”潘玉很为褚韶华高兴,拉着她的手,眉眼带笑,“你自来了上海,就忙的很,一直忙着挣钱做生意,我知你是放不下孩子,可我也总想着,你正当年轻,现在都提倡过新生活,你能想通,这再好不过。阿初还寻人打听闻秘书长来着,我也找伯父问过,伯父说闻秘书长名声很不错,为人亦好,你若有意,不妨和他多些了解。哪怕觉着他不好,你现在年纪正轻,没合适的人还罢了,倘有合适的,千万别做那守寡的傻念头。”
褚韶华叹,“终是我们情分不深。”
潘玉没说什么,在潘玉看来,褚韶华这样才貌双全且品行端正,且自身这般能干上进的女子,以往囿于出身眼界还罢了,到上海,即便没有闻知秋也有李知秋张知秋,只要男人们不瞎心诚,褚韶华会有再嫁之意是难免的。
何况,闻知秋的个人条件十分出众,就是褚韶华的安宅酒,连闻知秋的母亲闻太太都亲自过去帮忙张罗,言谈举止既和气又慈祥,肯定也是极满意褚韶华的。
潘玉待褚韶华又有不同,褚韶华在上海,最亲近的就是邵家,潘玉也当她半个妹妹一样,悄声问褚韶华,“闻先生知不知道阿萱的事,他是什么个意思?”男女恋爱,褚韶华再嫁,孩子的事必要谈好的。
褚韶华坦诚道,“他早就知道,前几天还送了好几件阿萱能穿的衣裳,说是给阿萱准备的。其实是闻伯母买的,叫他依自己的名儿送给我。”
潘玉不禁笑道,“可见闻太太心里很中意你。”
“闻伯母人很不错,称得上明事理了。就是她家闺女,你没见过,又蠢又笨。”褚韶华忍不住同潘玉吐槽。
潘玉忍俊不禁,“闻先生不就一个妹妹,早就嫁了么。”
“烦人的很。”褚韶华想到闻春华就大摇其头。
“她一个出嫁的闺女,再烦人也有限。主要看闻先生人品,闻太太性情,也没哪家大嫂子要与小姑子同住的。”
“还说不到这儿,我就是想到前些日子的事,觉着可笑可叹罢了。”褚韶华把田四算计她的事同潘玉说了,褚韶华道,“以往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档子事,那位四小姐想嫁姐夫,既嫁不成,也不该拿我撒气,该寻她姐夫撒气才是。她倒真是九曲十八弯的想出这种手段来。”
潘家在上海商界亦是有名人家,潘玉自是认得田四的,只是潘玉大学在国外读的,田四则是读的上海圣约翰,也是一等一的大学,所以,两人交情不深。潘玉陡然听褚韶华说这事,颇是震惊,摇头道,“真是岂有此理,以前在外头遇着,我还觉着她言语乖觉,没想到内里这般歹毒。亏得你没着她的道,闻小姐还好,那顶天就是寻你不痛快,可倘你真叫那南京商人坑了,岂不要倾家荡产!这人可忒歹毒了!”
“谁说不是。田老爷活着时,听说名声极佳的,怎么儿女这般不成器?”
潘玉叹道,“这就是商人之家了。听说前清时候,商人都是叫人瞧不起的,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多是嫌商贾之家暴发,没有家族底蕴。以前我小时候,颇是不服这口气,后来大些,却也觉着不是没有道理。如今天下,也不讲以前那些迂腐礼数,尤其在上海,有钱就有身份,可你瞧瞧田家,田家够不够有钱,田老爷在世时曾连任上海商会会长,他过世后,留下三个儿四女,听说田家分家,每个儿子光现银就各有两百万之巨,另外产业更是无数。可田家公子们这几年,外头花天酒地,奢侈无度,俱是叫人看笑话的事。他家那不成体统的事还多着哪,这样的人家,就是再有钱,不要说那有底蕴的人家,就是咱们也瞧不起的。”
“田家的女儿倒没听说过什么不好的地方,这个田四,你要不说这事,我还真看不出她是这样的人。可见田家儿女教养,实没有半点田老爷的风范。这不要说富不过三代了,你等着瞧吧,能传两代就是幸事。”潘玉神色间既感慨又不屑,既厌田四为人,又为商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