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还是没拆。 估计黎淑惠道听途说了一些小道消息,闻着钱味儿就来了。 小十年没回过家,一回来就瞄准财产。 是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吗? 他内心嘲讽黎淑惠的时候,门外突然爆发一记声嘶力竭的嘶吼:“你就是想把钱都留给她吧!” 正是她的声音,带着极强的穿透力。 这一出太过突然,黎星川瞬间门浑身僵硬,胃部产生抽搐的皱缩感,催得他几乎要干呕。 他毫无自觉地蜷缩起身体,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半秒后,才意识到此举非常丢人。 “闪闪。”季望澄隔着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细细的摩挲声,“不要怕。” 黎星川倍觉羞耻,咳嗽一声,嘴硬:“……我没有。” - 不是害怕,是条件反射。 现如今,他一只手就能摁住黎淑惠,她再也没办法对他施展暴力手段;可说来也好笑,直至现在,他在公共场合遇到训斥顽劣孩子的母亲,依然感受到久违的头皮发麻。 黎淑惠曾严重摧毁过他对生活的期待和自信心,她的“预言”节节生效,他似乎就要成为那么一个百害无一利的垃圾了。 她允许黎星川出去玩,毕竟她恨不得儿 子出点意外,却不愿意他和同龄人建立正常的友情。 小学一年级,黎星川和班级里最孤僻的孩子成为朋友。大家并未刻意孤立他,只是各自形成了小团体,他融不进任何一个,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最不合群的那个。 黎星川向来很擅长发现别人的闪光点,他发现这个同学有一双很巧的手,给对方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红纸,他能剪出精美的窗花和活灵活现的人像。 于是他和那位同学成为朋友,经常一起玩。 黎淑惠发现了,把同学送给他的漂亮剪纸撕的稀碎,怒斥他不好好学习,第二天打电话给老师告状,她颠倒黑白向来有一套,义正严词,说得像是那位同学带他儿子作奸犯科一般。 老师没办法,只好和同学家长反应这件事。 越是不合群的孩子,内心越是敏感。大概是受了家长的训斥,同学不再和他一起吃午饭,不再教他未学完的兔子剪纸。 后来,他们关系渐渐淡了。 很长一段时间门,黎星川认为自己不该拥有好东西,好像他天生就该和这些绝缘。 朋友送给他的小鱼,不敢带回家,只能匆忙找一户人家转赠,结果找到了季望澄。 他也不觉得自己拥有任何过人的才能,其实他有天生的乐感、天生的出众声压与颇具辨识度的嗓音。 每当他在家里哼唱流行歌曲,被黎淑惠听到,对方总会抄起手边的东西砸过来,偶尔是杂志,偶尔是不锈钢水杯,“砰” 的一声落地,她的怒斥也掷地有声:“难听死了,闭嘴,你唱给死人听啊?!” - “她这么说,我一直以为我唱得特别烂,真的。”黎星川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说这件事了,“后来,我前桌午休的时候在班级里放一首歌,我跟着唱了几句,她突然转头,我以为她要骂我,结果她惊呆了——‘原来你唱歌那么好听,为什么不去报名文艺汇演?’” “我比她更惊讶,原来这是好听的吗?我就老老实实地说,没有,我走调。” “她关了MP4,让我清唱一遍,结果周围几个同学都围过来夸我。” “我都不敢相信,还以为他们是捧场。”他接着说,“结果谦虚过头了,被怀疑是不是在……我想想,那个词叫什么?……‘凡尔赛’。” 黎星川开始相信,自己这么平凡的人,身上大概也是有可取之处的,黎淑惠的话不可尽信。 真正开始反抗她,是在她把自己珍惜的玻璃笔摔掉的那天,他怒气上涌,反手冲到客厅,摔掉她的法器架,枣木牌、黄纸、画着佛像的卷轴符,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像碎掉的枷锁。 在黎淑惠又惊又怒的眼神中,黎星川鞋底狠狠地碾上佛像,卷轴纸面拓出脏污鞋印,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妈妈,你天天求神拜佛,为什么爸爸就是不回来?如果佛祖至高无上、无所不能、洞察万物,收下那么多香火供奉,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不满足你呢?” “说明他们,根本就不 存在吧?” “现在佛祖的脸被我踩脏了, №(格格*党文学)№, 不过我这么做事出有因,是你先摔了我的东西,既然没有法律规定只许妈妈摔儿子东西,我当然也可以摔你的。如果真的有佛祖,想必他也会原谅我,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