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字没提地契的事。
端着碗从灶房出来的章北庭也没说,只道:“邹先生要是不忙,也一起吃点?”
客栈跟食肆挨着,不少冲着食肆来的行商都会选择客栈落脚,为了方便这些人,客栈还给他们提供了点餐服务,要吃食肆的东西直接跟伙计说,伙计给买来放到客栈吃。
给地方不够用的有间食肆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平日天晴风停的中午,食肆若是人多,邹文柏也会让伙计搬了桌子摆在外面,免费给食肆用。
两家是越处越和谐。
所以平日做点新鲜吃的,章北庭也会叫上邹文柏。
“不忙,不忙。”邹文柏脚下一拐,直接走进食肆。
“这桌。”章北庭把手里的海碗放在桌上。
下午去买鸡的时候,遇到卖黄鳝的,想到食肆里还有毛肚黄喉,他就买了几条黄鳝,两碗鸭血,回来煮了盆毛血旺。
钱良才跟邹文柏走近,先是看了眼海碗里的东西,红油透亮,不浑不浊,跟平日吃的冒菜相似又不是,不过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他俩默契地又把目光转向桌子中间正在炉子上烧着的铁锅。
铁锅盖着锅盖,看不到里面煮的是什么,不过从锅盖缝隙里噗噗冒出来的热气,夹杂着隐隐的肉香,引得站在桌边的冬冬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可以吃了。”章北庭揭开锅盖。
随着他的动作,一大股白色的热气从锅内涌出,食肆内香味更加浓郁。
待雾气散开,钱良才跟邹文柏才看到锅里炖的是鸡,铁锅的周围还贴了一圈白色椭圆形的饼子,饼子一半粘在锅上,一半盖在鸡肉上。
再看向中间的鸡肉,裹了一层棕红亮泽的酱汁,配上青红辣椒跟青蒜,颜色丰富,令人食欲大增。
炉子里的炭火还在烧着,锅里所剩不多的浓稠汤汁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满屋的鲜香。
宋宴卿给几人拿来碗筷。
因为是自己请客,之前食客用完的东西收拾好之后,章北庭就让荣远他们先回去了。
几人不是第一回一起吃饭,坐下后招呼了一声,就各自把筷子伸向锅里。
章北庭照例先给宋宴卿夹了一块鸡肉。
钱良才则给冬冬夹菜。
只有邹文柏,夹了一块鸡肉,一片饼子,全都放到了自己碗里。
他一一尝了下,鸡肉软烂嫩滑,酱香融入肉中,鲜香微辣,口味鲜醇。
饼子贴着锅的部分是烙熟的,香脆可口,下半部分浸在粘稠浓厚的汤汁里,软韧劲道,咸香味浓。
他眼尖,看到锅里还有比较少的香菇跟板栗,也都赶紧尝了下。
板栗软糯香甜,香菇肉质肥厚细嫩,香味独特,同样很好吃。
一直吃到半饱,邹文柏的筷子才慢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好事,不过恭喜你们。”
钱良才闻言,迅速咽下嘴里的食物,举了举手里的茶杯,“也恭喜你,蹭到一顿饭。”
“一样一样。”邹文柏也不示弱。
两人揶揄完对方,又把目光转向章北庭。
邹文柏很是关心,“什么时候才能在食肆里买到地锅鸡?”
这一锅有饼有菜,还能边煮边吃,天冷的时候,约上几个好友,来上一锅,再满足不过。
“以后再说吧。”章北庭道。
顿了顿,他又说,“你们想要吃的话,可以提前跟我说。”
晚上只有烛火的话,肯定不方便营业,但是偶尔关系好的朋友来吃一次,倒也不麻烦。
钱良才闻言虽然高兴,却不是完全高兴,毕竟没在食肆里卖的东西,想吃一次就要麻烦章北庭一次。
公开卖的就不同了。
他想要给章北庭再寻间铺子的决心愈发坚定。
一锅鸡加一碗毛血旺,五个人吃得心满意足,把能吃的都吃了。
饭后章北庭跟宋宴卿收拾锅碗,钱良才跟邹文柏也没闲着,主动把桌子收拾了,又扫了地。
回家的时间比平日稍微晚了些,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边只剩下几片淡橘色的云彩,缺了一半的月亮挂在东边,透过云层洒下不甚明亮的月光。
跟钱良才他们分开后,章北庭和宋宴卿自然而然地牵着手往回走。
到家里,宋宴卿抱出装铜钱的罐子,数了一千文出来,道:“估计明天一早何叔就会去买修柴房的砖瓦木材,我们先把钱给他送过去吧。”
给他们做事,总不能让人家先垫钱。
“多数两百文吧。”章北庭想了想道,“一道把我们住的屋子跟灶房的瓦也捡一遍,好过冬。”
这房子有几年没住人了,现在看着没事,要是有点什么隐患,不提前处理好,等到冬天下雪了暴露出来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