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良才道:“我说的是真的。”
章北庭放下手里的活,在钱良才对面坐下。
“那间铺子是我已故兄嫂留给我侄女的,”钱良才缓缓道,“前段时间,我侄女的婚期定下来了,她未婚夫家在陵阳,我们商量过后,决定把这边属于她的铺面卖一部分,再去陵阳给她买一些做陪嫁。”
南街这间用来收租的铺子,就在打算卖出的那一部分里面。
“南城客栈旁边,门前有银杏树的那间铺子?”章北庭再次确认。
钱良才点头,“就是那间茶肆。”
章北庭每日来回都要从那里过,对茶肆的格局不说十分清楚,也有八分了解。
茶肆有里外两间,里间烧水煮茶,外间摆了五六张桌子,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们还会把桌子摆到门口的大树下,方便客人乘凉。
他估摸着,可能茶肆后面还有口井,因为在这里摆摊大半个月,都没见茶肆的人来这空地的井里打过水。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茶肆离他们现在摆摊的地方非常近,只隔着一个南陈客栈,走过去就两百来步的样子。
这样的铺子,对章北庭来说,简直是完美铺子。
除了太贵。
明知道钱不够,他还是决定问问:“那间铺子要多少钱?”
“我还没找牙行的人问,”钱良才道,“大概在一百七八十两左右,最多不会超过两百两。”
“我们钱不够。”章北庭苦笑道。
要是差个十几二十两,说不定还能想想别的办法,一百多两实在是太多了。
钱良才似乎知道他们手里的钱不多,道:“我侄女的婚期定在冬月十八,你若真的想要,在冬月前凑齐钱,我到时候再把房契给你,前几个月,你们就跟现在茶肆一样,每月给我一两银子的租金。”
自己养大的侄女出嫁,钱良才夫妻二人不可能只陪嫁一些铺面庄子,压箱钱肯定也少不了。
他们家不缺一两百两银子,一间铺子晚点卖出去,并不会影响到他们在陵阳置嫁妆,在冬月之前拿到卖铺子的银钱,到时候给他侄女做压箱钱,也是一样的。
钱良才之所以愿意费心思做这些麻烦事,除了觉得章北庭摊子上的东西好吃外,最主要还是觉得他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当初他不过是提醒了一下,夫夫两人不仅给他送了辣炒田螺,昨天在城外捡到鸡枞,也不忘送了些来给他们。
这样的人,钱良才相信,若是这回他帮了章北庭,章北庭日后肯定不会忘了他的好。
有好吃的也肯定不会忘了他。
“容我考虑一下。”章北庭道。
他们现在摆摊,每日出摊费是两文,两张桌子各五文,一共是十二文,一个月就是三百六十文。
食肆的租金一个月一两银子,也就是一千文,比摆摊多出了六百四十文。
而且铺子还要交市肆门摊税。
“您知道现在茶肆每月交多少的市肆门摊税吗?”章北庭问。
因为钱不够,所以每一点都要算计清楚。
钱良才道:“租赁期间,市肆门摊税你不用管,现在茶肆的也是我交的。”
那还好,章北庭又问:“现在的茶肆租约什么时候到期?”
“月底,”钱良才道,“你确定要的话,八月就能搬进去。”
“稍等我一下。”章北庭说完这句,跑到收拾东西的宋宴卿跟前,认真道,“我想先租下钱掌柜的那间铺子。”
这么合适的铺子,要是错过可就没有了。
“那我们就租下。”两人就在旁边聊,又没压低声音,每一句话宋宴卿都听到了。
从现在到冬月,他们还有三个多月时间可以赚钱,按照他们现在挣钱的速度算,到冬月前至少能攒六七十两,再想想别的方法,或者多做些别的吃食,一百两左右应该是没问题的。
至于等到入秋,天气转凉了冰粉跟凉皮凉面不好卖这个问题,宋宴卿根本没考虑。
章北庭会做那么多好吃的,肯定有适合秋日跟冬日的。
他相信章北庭。
“我们要了。”章北庭回到桌子边道。
钱良才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笑了笑道:“那我明日把契书带过来。”
“多谢。”章北庭行了一礼,他哪能不知道,钱良才这是有意帮他一把。
“不用客气,”钱良才笑着道,“以后有好吃的,别忘了给我留一份就行。”
“自不能忘记。”章北庭道。
章北庭跟宋宴卿收拾好摊子,钱良才又带他们二人去铺子里转了圈。
临近傍晚,茶肆里已经没什么食客,但铺子里依旧茶香浓郁。
“你们卖吃食,外间连格局都不用大改,”钱良才道,“只需把柜台这里加宽一些,或者多摆张桌子,方便你们摆放各种佐料跟拌面就行。”
铺子外间长约七米,宽约四米,除了柜台,还摆着六张三尺见方的桌子,要是茶肆的掌柜不把这些搬走,或者他们花一些钱能买下,直接用也是可以的。
章北庭在靠里面的几张桌子前都坐了坐,发现虽然门前有棵树,但因为铺子装的是可拆卸的木门,门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