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扎在案板上,刀刃一颤一颤地闪着寒光。
妇人看得头皮发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脸色铁青,嘴里却不敢再胡说八道,最后菜也没买就走了。
章北庭把切下来的南瓜递给何海,转头问宋晏卿,“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
宋晏卿摇了摇头,又连忙道:“我不挑食。”
家里还有何婶子送的鸡蛋跟青菜,章北庭就挑了两根茄子,几个辣椒。
再多是不敢拿了,怕钱不够。
何海麻利地过了称,“南瓜两斤一两,算两斤,给两文就好,茄子跟辣椒一起一斤七两,都是三文一斤,算五文钱好了。”
章北庭松了口气,还好,蔬菜不是很贵。
两人拿着菜离开,菜摊才重新恢复喧闹。
“李桂香以前就爱在背后说章家的闲话,没想到当面对上,章北庭只耍了下刀,她就吓得腿都在抖。”
“我看到你刚才也缩手了。”
“说得好像你没缩一样。”
“章北庭什么时候有这手功夫了?他爹当年在南街开食肆,用刀都没这花样吧。”
耳边的讨论声越来越模糊,章北庭问宋晏卿:“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宋晏卿脚步微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其实一开始他确实有点被吓到。
章北庭自醒来后,说话的语气一直很温和,就算是问为什么上花轿的是他,都没冷脸。
但刚才看妇人的眼神,冷冰冰的,仿佛妇人再多说一句,就能把她给剁了。
不过一瞬的害怕过后,便只剩下解恨。
妇人的那些话,即便是他听了都不能忍,更何况章北庭。
“那妇人是谁?”宋宴卿问。
“同族的一个婶子,”章北庭曾听父母谈起过李桂香的事,“我家迁往白鹤书院前变卖家里的食肆,她看上其中一间,想以市价的一半买下,那间食肆位置好,想买的人很多,我父母就拒绝了。
“后来食肆卖给了别人,她就怪我父母不顾同族之情,不愿意对同族伸出援手。“
“哪有这样的道理。”宋宴卿皱眉。
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同族比他们家早几年从乡下来云阳城,但家里一直只有住的宅子跟一间包子铺,同族家还有个比原身小两岁的男孩,也是从小就识字念书,跟原身同年参加县试,原身考中了秀才,那人落榜。
这些细节加在一起,明白人一看就知道,妇人的行为,是因为嫉恨。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家。
宋晏卿直接拿着菜进了灶房。
章北庭则开始制作他的冰粉。
买回来的是生石灰,章北庭敲下指甲盖大小的一颗,放进装着凉白开的碗里,生石灰一接触到水,瞬间冒出大量热气,生成熟石灰,晾凉澄清之后,上层的清液便是用来帮助冰粉成型的澄清石灰水。
澄清的这段时间不用守着,章北庭就去院子里收回了晒着的冰粉果。
经过一上午的暴晒,冰粉果已经完全晒干,手指轻轻一捻,果壳碎裂,芝麻大小的棕红色种子轻松脱落。
揉碎的冰粉果用竹筛稍微一筛,壳跟种子很好分离。
最后筛出来将近三斤的种子。
章北庭找了个章母以前用来的过滤豆腐的细纱布袋,称了二两种子包上。
家里开过食肆的好处,就是各种工具器皿都不缺。
觉得木盆装冰粉不够干净漂亮,他就洗了个小水缸。
二两的冰粉籽,可以配五斤的水。
揉冰粉不需要什么技巧,力道够就行。
连续揉搓大概一刻钟左右,缸中的清水全都变成粘稠的胶装物质。
再加入适量的澄清石灰水,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如果想要冰粉口感更好,在等待完全成型的这段时间里,可以把冰粉冰镇起来。
章家的院子里头就有一口水井。
轱辘井是地下水,冬暖夏凉,用来镇冰粉再合适不过。
这边章北庭把冰粉用井水镇上,那边宋晏卿午饭也差不多做好了。
剩下的火刚好用来化红糖水。
章北庭回堂屋拿了半块红糖,这是成亲时用剩的,他看了眼卧房,那里还有两包没拆的糖跟两坛酒,是原身准备的回门礼。
现在看是送不出去了。
化好的红糖水,章北庭同样放在井水里镇着。
中午宋晏卿煮的是南瓜饭,菜是凉拌茄子和青菜。
他手艺很好,茄子软糯咸鲜,青菜脆嫩清甜,奈何天气实在是热,又忙了一上午,两人都没什么胃口,最后随便吃了几口就作罢。
吃完饭,又休息了一会儿,冰粉冰镇的时间也够了。
章北庭掀开水缸上盖着的白棉布,入眼的冰粉晶莹剔透,勺子一碰到,就颤颤巍巍地碎裂成块。
他舀了一碗,浇上红糖汁,递给宋晏卿,“尝尝看?”
“给我的?”宋晏卿没想第一份会先给他。
“嗯。”
宋晏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吃食,透明的冰粉缝隙里浸润了一圈浓稠的糖汁,无比诱人。
他小心地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