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一直扎在瓷石原矿辨别上的桑乔,两眼发直的看着手里的两个茶盏,只觉得左边这个也好看,右边那个也漂亮,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思及那天孙师傅说的,好的瓷器应该是声音清脆的,桑乔尝试性的敲了敲两个茶盏。
这次她倒是听出差别了,左手上的茶盏明显声音更清脆些。
“这个瓷器更好些!”桑乔想也不想的举起左手上的茶盏。
边管家轻敲她额头,“谁教你这么武断的就判定一个瓷器的好坏的?”
桑乔两手不空,不能揉揉自己额头,只能瘪瘪嘴道:“明明那天孙师傅就是这么说的。”
边管家又敲了桑乔一下,指正道:“世事无绝对,孙师傅的说的没错,但那只适用于部分瓷器,更多的瓷器,需要通过多方面的考量,才能判断优劣。”
“仔细摸摸你手里的茶盏,再告诉我你的感受。”
桑乔听话的开始仔细感受两个茶盏的触感,每个都摸了起码有半个小时,边管家却丝毫不见着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时不时看认真分辨触感的桑乔一眼,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听话,有耐心,静的下来,是个好学生。
个把小时后,桑乔认真的说出自己对两个茶盏的感受。
“左边这个茶盏掂量起来要更轻些,摸起来触感也更细滑,但右边的好像更温润些。”
“不错。”边管家笑着点头,不仅耐性好,还有一定天赋。
“你左手的茶盏是我年轻时烧制的新瓷,右手那个是北宋官窑的古瓷。”
新瓷和古瓷桑乔还是懂的,新瓷指两百年以下瓷器,古瓷则是两百年以上的瓷器。
听到自己右手这个是北宋官窑的古瓷,桑乔险些没坐稳。
北宋官窑的古瓷啊!
这可是古董!!!
就这么给她当教学用具,真的合适吗?也不怕她一个没拿稳,不小心摔了。
对比桑乔的紧张,边管家就显得很淡定了,他抿了口茶道:“再看看你手里的两个茶盏,外观上有什么区别。”
边管家的教学更像是放养式教学,由着桑乔自己钻研,最后再告诉她答案。
努力忽视自己手里握着个古董这个事实,又是大半天的观察,桑乔开始交答卷。
“左边的茶盏色泽比右边的茶盏更艳丽,右边的茶盏观感更厚重古朴,但前者瓷胎比后者更细密紧致。”
听完桑乔的回答,边管家也不说对错,更不发表评价,只是开始教她,到底应该怎样去辨别瓷器,让她学完后,自己去判断自己回答的对不对。
“鉴赏瓷器,不仅要仔细观察其色泽釉质,还要上手感知。一个瓷器的优劣,要从瓷器本身的轻重、干湿、润涩、软硬······”
从边管家的书房出来时,桑乔满脑子都是各种瓷器,小到笔洗茶盏,大到等人高的花瓶,她今天都摸了个遍。
其中大部分是边管家自己烧制的,另有部分是边家工坊其他师傅烧制的,还有极小部分,是不同朝代不同窑口的古瓷。
孙师傅曾惋惜地说,要是边管家手不受伤,再学几年,手艺就能赶上他了,当时桑乔对此还没有什么深刻的理解,直到边管家将那些由他烧制的瓷器当作教学用品展示出来。
自此,桑乔终于明白孙师傅的惋惜从何而来。
边管家烧制的瓷器对比那些古瓷虽尚有差距,但比起其他师傅烧制的成品,却明显要更好。
桑乔不知道边管家的手是怎么受的伤,昨天边管家也没说,但从边管家看自己烧制的瓷器时的眼神来看,边管家自己对此也是惋惜的。
桑乔叹了一声气,摸摸自己饿瘪的肚子,搀着边管家下楼吃饭。
“才学这么半天就叹气?”边管家好笑的挖苦小丫头。
桑乔没说自己是为了边管家不能再烧制瓷器而叹气,她指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道:“不是我叹的气,是肚子自己叹的气,它说它太饿了,再不吃饭就要瘪了。”
桑乔的话把边管家以及恰好听到的老爷子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吃饭时,硬是让罗婶把桑乔的饭压的结结实实的,务必要让她吃饱。
下午,边管家赶桑乔去午休,桑乔小睡了半个小时,再下楼,她新鲜出炉的家教已经坐在了客厅,边管家正在向她的新家教说她的情况。
桑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新家教竟然是个和边云旭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当家教,和边管家说话的空隙,眼神不住的打量别墅的装修和摆设,动作也有些拘谨放不开。
“桑乔过来,见一见你的新老师。”边管家把傻站在楼梯上的桑乔叫过去。
司兰兰见边管家朝楼梯处招手,这才注意到桑乔,意识到这就是她的教学对象,司兰兰忍不住从头到尾的把桑乔打量了一遍。
个子不高,长得很瘦小,皮肤也不好,暗沉没有光泽,视线扫过桑乔的手,司兰兰疑惑的挑了挑眉。
桑乔的手很粗糙,半点不白嫩细滑,这样的形象,和这个庞大的庄园,这个处处显示着奢华的别墅,一点也不搭。
完全不像是被娇养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