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开宴时,傅雅作为姑娘中身份最尊贵的,自然是和主人家程萱坐在一桌,一桌的姑娘叽叽喳喳,看着十分热闹,但要是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桌上最瞩目的两人,程萱和傅雅,却是没有丝毫眼神交流的,就算无意间对视了,也会迅速移开目光。
傅雅有点着急,她这行的目的就是沈清啊,可只在门口看了一眼,还没跟他说上话呢,她得找个机会……
傅雅的机会很快就来了,有丫鬟过来在程萱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程萱听完后给大家招呼一声之后便匆匆离去了,傅雅瞅准机会,在旁边服侍的小丫鬟来倒果子酒之时,故意胳膊一抬,那酒就撒到了傅雅的手上和袖子上。
小丫鬟怕极了,马上就要跪下来,傅雅一把扶住她,甚是和颜悦色地说道:“无事,给我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吧。”
那小丫鬟心下一松,只觉得郡主人又好看又善良,便领傅雅往内宅深处走去,那里有专门给女眷安排的房间,就想着女眷休息或者换个衣服什么的方便。越往内宅深处走,人就越少,眼看着快到地方了,傅雅突然停下来对那丫鬟说:“前面就是换衣服的地方了吧,我知道了,我见今日人多,你还是先回大厅侍候吧。”
小丫鬟虽觉的郡主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给傅雅行了一个礼之后就离开了。
傅雅见那小丫鬟走远了,立即转身就往前院走去,大户人家的宅子布局都差不多,傅雅今日还专门让问春去打听过了,知道沈清就住在前院的苍柏院,她一边挑人少的路走,一边对问春说:“你去找沈清,就说我在苍柏院等他,让他过来。”
“那要是沈公子不过来呢?”傅雅从小就胆大,但干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问春有点害怕。
傅雅停下,想着沈清那个书呆子还可能真不过来,就咬着牙对问春说:“你跟他说,他要是不过来,我就跟我父王说她轻薄我,我自是能干的出来,就看他敢不敢冒这个险。”
问春惊呆了,想着自家郡主这次是真下狠心了,自家王爷可是宠女儿没有上限的,一旦郡主给王爷说沈公子轻薄于她,沈公子只有两个结局,娶了郡主,要不然就是被王爷弄死,身败名裂。
问春还有点担心傅雅:“郡主你跑前院安不安全啊?这种场合醉酒之人可多了。”
“我还能不安全?”
傅雅感觉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问春一看旁边跟着的如絮,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透了的问题,世子说过的,除非郡主做了太出格的事情,一般情况下这个如絮就是保护郡主的。
问春便一股烟儿似的跑了。
……
后宅这么热闹,前院也不遑多让。程景这次请了两个戏班子,前后各一个,中午开宴之后,戏台子的花旦正在咿咿呀呀地唱着经典曲目《贵妃醉酒》,而下面的公子哥们已经凑在一起勾肩搭背地喝起酒了,沈清和程景、傅仲坐在一桌,程景还为沈清介绍了翰林掌院之子李叔远,年纪与沈清差不多,相貌俊俏,一笑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是个稳重敦厚之人,他今年也要参加春闱,还是状元的热门人选呢,几人坐在一起闲聊,倒也一片和谐。
沈清这边酒杯空了,旁边的小丫鬟走上前来为沈清倒下一杯酒,沈清无意间一看,发现这酒壶与刚刚用的不太一样,虽都是白瓷双耳壶,但上面的花纹是不一样的,沈清再抬头看去,发现执壶的小丫鬟也不是刚刚那一个了,她为自己倒完酒之后就自行离开了,沈清有些疑虑,又想着自己是不是疑心太过了,正在这时,田冰走过来了。
六皇子虽然交代过田冰不要轻举妄动,但是田冰显然不是一个能忍的住气的,特别是刚刚看到程景沈清与傅仲李叔远相谈甚欢的样子,田冰就觉得气不打一出来,想着沈清一个寒门子弟倒真是会攀高枝啊。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田冰显然就是这样想的,他走到程景这一桌,对着程景就吆喝道:“程世子今天怎么不让梨园的人来演一出《佳人曲》啊,听说梨园那老板对程世子可是有求必应的啊。”
田冰奉六皇子之命早就把沈清调查了个遍,自然知道那出《佳人曲》是沈清写的,他想着一个举人去写戏,真真是掉价,今天就要当众说出来,也让众人看看。
程景脑子也转的快,回答道:“田冰你懂不懂啊,那《佳人曲》可是得静下心来慢慢欣赏的,这种场合还是听热闹一点的戏好啊。”
田冰一边唇角勾起,很是轻蔑的说道:“我听说那出《佳人曲》就是这位沈清沈公子写的呢,要我说程世子你家里也不能这么小气啊,人家沈公子都住到你们府上了,听说马上就要成为你家的乘龙快婿了,结果还得靠写戏去挣钱花,身为一个读书人做这等自甘下贱的事情,真真是可惜了啊。”
田冰一脸的惋惜之色,只是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只让人觉得这人纯粹是在看笑话。
当事人沈清可没有被看笑话的自觉性,他爽朗一笑,对着周围的人说道:“闲聊之时就写了一出戏,让诸位见笑了。”
沈清说的风淡云轻,不当成一回事儿,周围之人也觉的这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写了一出戏嘛,关键是这戏还写的那么精妙,足可见沈公子之惊才绝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