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萱失眠了。
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脑海中却一直浮现着沈清的那双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隔着洋洋洒洒的大雪,她依旧被那眼中的神采所摄,忘记了女儿家的矜持,只傻傻地看着他,好像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彼此。她想,原来他的笛子吹的那么好,原来他冷清的外表下,也有着如此的深情。
“沈清……”,程萱嘴里默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心被烫了一下,一把拉起被子将自己包了起来。
今天晚上睡不着觉的除了程萱,还有秦瑶。她本来是听说沈清出去了,就想带着程萱去看看哥哥,本来还想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说动程萱,没想到程萱一听要到前院去直接就答应了,她没有错过程萱眼中的那抹欣喜,只是她也知道,那抹欣喜并不是因为他的哥哥,娘亲的心愿估计是实现不了了。
她和程萱走到前院,远远地就看见沈清站在屋檐下,原来他已经回来了,秦瑶也不知道自己是遗憾还是欣喜。她俩正要继续走,笛声就悠悠扬扬地响起来,那声音是那么低沉婉转,她一下子就被迷了心神。
漫天飞雪中,那一抹身影就立在那里,挺拔素净,犹如一幅精心描绘的水墨画。这幅画映进了她的眼里,也映进了她的心里,她多么想走过去,离他近一些,更近一些,好让他的眼中也有着自己。
……
程侯爷对于府里的事情一向是了然于心的,这天晨起对林氏说:“你这两天再去探探萱萱的口风,沈清那小子是个会哄人的,萱萱多半会愿意的。”
林氏听后说好,不一会儿又笑道说:“我也见了沈清送给萱萱的那个梅树盆景,真真是巧妙的紧,萱萱喜欢的不得了,每天有空了就对着看呢,而且我也问过橘心了,现在只要一提到沈清,萱萱的眼睛都是亮的呢,这事八成是成了。”
林氏自顾自说着,却没注意到程侯爷的脸臭的不得了,冷哼一声说道:“能有多好,还能比得过我送给萱萱的珊瑚树,你们一群没见识的……”
林氏笑笑不说话,她家侯爷这醋劲儿可真大啊。
早饭后林氏来到皎阳阁,就见到自己的女儿正托腮看着那梅树盆景,林氏一笑,萱萱总算是有点以前的样子了。程萱看到母亲来了,赶紧迎上去,两人坐下后,林氏对屋里的丫鬟说:“你们先出去吧。”
程萱见此有些疑惑,问林氏道:“娘有什么事要给我说吗?”
林氏看着程萱,她今日梳着堕月髻,斜插一支红翡滴珠金步摇,那垂下的明珠光泽圆亮,衬的一张小脸尽显娇艳之态,林氏想,萱萱最近应该过很开心吧……
林氏不再犹豫,指着那盒子问道:“很喜欢这个吗?”
程萱似是有点不好意思,但仍是点点头。
林氏笑道:“是这样,沈清也在我们府上住了一段时间了,娘看他的确是个好孩子,读书好,人也稳重,连礼部尚书季大人都说他明年能高中呢。”
林氏只说了一半就观察程萱的脸色,只见自家女儿低下头也不说话,手指一直缠荷包上坠着的穗子,虽看不清脸色,但是耳朵似是红了。
知女莫若母,林氏见程萱这个样子不像抗拒的意思,就接着说道:“你爹爹也喜欢他,想着你要是错过了他实在可惜,就想我再问问你的意思”,林氏坐直后正色问道:“你可愿意嫁给他?”
程萱的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只觉得脸上烫的厉害,听完林氏的话后半天都没有回答,最后小声回答:“我想想吧。”
林氏看着自家女儿应该是愿意的,只是姑娘家到底脸皮薄,过几天再问也是一样的,就拍拍程萱的手说:“好,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呢,你也好好想想。”
“对了”,林氏又问道:“下月初五就是你的生辰了,你想怎么过啊?”
程萱是腊月初五的生辰,有时候会请外面酒楼的大厨来府上做,有时候程景会直接带着程萱出去玩,程萱此刻心绪杂乱,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事,就说道:“就在府里过就好。”
林氏应了,之后又说了一些话就走了。程萱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橘心走进来说:“刚刚表姑娘来了,知道你和夫人在说话就又走了。”
程萱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继续想自己的事情去了。
清风院里,程柔正躺在榻上休息,然后听到外面有动静,一睁眼看见女儿秦瑶走了进来,就坐起身来问道:“你不是去找程萱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秦瑶的脸色不太好,说:“大舅母在那里。”
程柔闻言就要接着躺下,却见女儿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程柔想了想,走过去坐到程柔的旁边,低着头不停地摆弄着手上的帕子,慢慢说道:“我刚刚在那里听到了大舅母的话,她想让萱萱嫁给沈清。”
“什么?这怎么能行?”
程柔立即坐直了身子,愤愤道:“那沈清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个穷书生,还能比得过你哥哥?你舅母是猪油蒙了心吗?亏得你外祖母去世前让你大舅舅好好照顾我,他就是这样照顾我的?宁愿把女儿嫁给一个穷书生都不嫁给我的川儿?还有你舅母,我在她面前都差直说了,她就一味地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