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去脉说完,导演口中的柠檬茶缓缓沿着嘴角滴落,一副即将毒发身亡的模样。
水长乐体贴地抽了几张面巾纸,递给导演。
导演同行尸走肉般接受,擦拭掉嘴角的水痕,看着身前并不像讲玩笑话的水长乐和一脸从容的芒安石。
“你们和我说这些,是要我帮什么忙吗?”导演也是个聪明人。
水长乐:“我已经有初步怀疑的对象了,还是需要导演帮我们演一场戏。”
导演揉揉眉心,钓鱼这招,水长乐真是用得如火纯情。
导演:“长乐啊,看来你不仅是钓系大师,还是钓鱼大师。”
水长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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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房间门内。
翁静冷笑一声,也不恼,只是好奇道:“怎么会想到是我?”
若说导演在众人面前表演是使诈,事先在沙发下写下字母缩写,只能是已经确定目标人物。
水长乐诚实道:“其实我也是五分赌。”
陈思旺的死亡现场,除了伪装意外事故被识破外,水长乐总觉哪里不太舒服。
直到水长乐重新看分组表演时B组的《沉默巨塔》,才察觉哪里违和。
这首歌曲是以沙漠为背景,无论是芒安石的原版,还是选手的改编版,演出服皆以黄色调为主。
而陈思旺的尸体上穿的是黄黑色格子衬衫和亮绿色马甲,以及土黄色长裤。颜色非常冗杂,并不和谐。
起初水长乐未多想。因为发现地道后,他们能确认陈思旺是事前被人绑在密道,凶手为了伪装不在场证明,带了一套演出服更换掉其身上沾满排泄物的衣服。
想来凶手也没闲情逸致,拿套演出服还特地进行搭配。
直到看到翁静的画作,水长乐才有了新的推测。
水长乐:“你的画作颇见功底,可总觉说不上的奇怪。后来我发现,是你使用黄绿两种颜料时过于随心所欲,不拘于常理。”
比如翁静送给水长乐的《巨树与百合》。盛放的百合花,说明季节应该是初夏,可巨树上嫩黄的叶子,又展现出秋的萧瑟感。
再比如翁静送给温峥的《静水河畔》。湖边花草芦苇的状态,天上成群的大雁,说明画的是秋天,可湖边一大圈入秋就该变黄的银杏树,树叶却是郁郁葱葱的绿。
水长乐:“若没有之前发生的事情,纯粹欣赏画,我可能还会联想翁静导师是不是要表达季节交错,时空错乱,亦或者以异样的景致抒发内心的矛盾等等。”
反正艺术作品只要炒作出价值,你欣赏不了画便是你没艺术鉴赏品味。
“后来我在想,你不是故意画得违和,就像陈思旺身上奇怪的搭配,也并非凶手随意拿衣服。而是因为,凶手是黄绿色盲。”
黄绿色盲,不同于常见的红绿色盲,其无法分辨黄色和绿色两种颜色。
翁静点头:“你真观察得细致入微。”
身后的导演恨铁不成钢:“这都说‘父子没有隔夜仇’,何必呢?”
翁静冷笑一声,似乎不打算解释。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熟练地点上。
雾气在房间门飘散开来。
水长乐抿了抿唇,看情况,对方并不打算说明自己与翁青松的仇怨。
导演身旁的警察恍惚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是何情况,极为生疏地掏出口袋中的镣铐,将翁静铐住。
香烟掉落在地,翁静颇有公德地伸出脚,将其踩灭。
“我能问个问题吗?”水长乐看着翁静。
“你说。”
“你为何要将翁青松杀死与芒安石的房间门?”
若翁静将翁青松杀死于密道,或许尸体很久,甚至永远不被发现。费尽心机,百般布置,增大风险,唯一能解释得通的,便是翁静想陷害芒安石。
翁静看向芒安石,目光很冷,像数九隆冬里的冰刀。
“因为我这辈子最痛恨,别人给我希望,又把我推回深渊。”
翁静的话语意不明,水长乐看向芒安石,芒安石的表情也满是困惑。
水长乐:“事情到这个地步,不如摊开说清楚,或许中间门有什么误会?”
毕竟这个世界上,站在不同立场和视角对待同一件事情,得到的结果完全不一样。这样的经历,水长乐感同身受。
“误会?”翁静表情嘲讽,和平日女文青的恬淡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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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安石签约翁青松时,翁静还是翁青松旗下的艺人,也可以算是师姐,虽然两人交集不多。
最初的翁静对芒安石颇有好感,少年才华横溢,身上还有股如青莲般浊淤泥而不染的清高。久浸在娱乐圈的大染缸中,有人对这份清高嗤之以鼻,也有人对其艳羡仰慕。
翁静就是后者。
原本欣赏只是纯粹的欣赏,翁静也不曾表态。毕竟翁静在娱乐圈中也非一言九鼎的大前辈,说几句好话就能让后辈青云直上。
直到有一次,她的创作手稿落在了公司的录音棚。她当时忙着录制一档音乐对抗综艺,两日后才发现自己原创的曲谱丢了。
翁静回公司寻找,很幸运,那段时间门使用录音棚的人不多,公司的保洁也不会随意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