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口中的“阳谋”,是指姜维分兵四城,迫使魏军也要分兵围困。
不管阳平关、汉城、乐城还是黄金围,魏兵若要全部攻打,伤亡极大却很难破城。
这正是姜维希望看到的,司马昭却想强攻这三城,难怪司马懿生气。
在司马懿看来,“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与其分兵攻打各城,不如“攻敌之必救”——全力攻打阳平关。
届时,汉、乐二城与黄金围的汉军,极有可能引兵去救。
这就把汉军诱出了坚城,魏军正好发挥兵力优势,将其围歼于城外。
司马懿的计策,本身没有问题。
而姜维最怕的,正是魏军全力攻打阳平关。
所以,魏军远在关中的时候,他就早早地令罗宪引兵五千,前往阳平关做足准备。
此时的阳平关,既有汉中盆地的大部分粮草,也有姜维仅有的三百颗“大伊万”,另有弓弩箭矢多不胜数,落石滚木堆积如山。
所以,只要守将意志坚定,魏军短期内很难破城。
再从位置来说,阳平关作为汉中“咽喉”,绝非浪得虚名。
它所在的南北二山相距甚远,看似很容易攻破。
但走近后才发现,它南临汉水,北依大山,牢牢扼着通往蜀中的唯一道路——金牛道。
在这一段,汉水水流湍急,礁石密布,战船根本不可能逆流而行。
也就是说,哪怕魏军多达十五万,也只能沿陆路强攻。
魏军的此次南征,明显是跟东吴商议好的。
要达成何种战略目标,姜维并不知道。
郭淮也不知道,只知道,司马懿下了死命令。
他也算久经沙场了,自然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正在慷慨激昂地鼓舞士气,没想到,数十枝标枪从天而降。
刚刚还喊杀震天气势如虹的魏兵,一个个吓得抱头鼠窜。
想到汉军还有“震天动地”的妖法,顷刻间士气全无。
“嗖——”
一支标枪,擦着郭淮的肩膀落下。
插在地上时,不停震颤的尾部,就在郭淮鼻子跟前。
胸口旧伤还在隐隐作痛,若是被这种标枪射中,还能有命么?
郭淮怕得要死,却强撑着没有挪动脚步——身为领兵之将,就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
这一次,郭淮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不错。
重振士气,疯狂地砸城半个时辰,直到石头全部用尽。
然而,阳平关是坚硬的条石筑成,投石车的疯狂轰击,很难对它造成损伤。
如此的雄关坚城,郭淮明知难以攻克,却不敢违抗军令。
只能号令士卒,一次又一次地强攻。
从清晨打到正午,再午后打到傍晚,晚上还要挑灯夜战。
连攻三日,城下尸积如山,却无一个魏兵爬上城头。
终于,郭淮动摇了,匆匆找到司马懿。
“用兵之道,最忌讳的就是强攻坚城。如此浅显的道理,我又岂会不知?”
两千多人的死伤,在司马懿看来,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轻轻放下茶碗,捊着胡须,“若是阳平关没有倾覆之险,汉城、乐城与黄金围的蜀军,岂会出城相救?”
司马懿的用意,郭淮早就料到,但还是有疑惑:“以阳平关之坚固险要,就算再攻一个月,恐怕也难撼分毫。末将的意思是,能否想想其他办法,比如劝降……”
“不,以我对罗宪的了解,劝降只是自取其辱。”
司马懿苦涩一笑,继续说道:“我十五万大军攻入汉中,陛下亲自在关中督运粮草,想必你也知道。若我此战没有半点战果,如何向陛下交代?”
“可是,蜀军早有准备啊!就算死伤一两万,也不见得能引出汉、乐二城与黄金围之蜀军。”
“郭将军,你别忘了,蜀军在汉中的统帅是姜维!”
司马懿目光一懔,拳头紧握,“他早就做好坚守准备,想诱他出城,基本没有可能。
“只有我久攻阳平关不克,兵疲粮尽,被迫退兵之时,他才会引兵来追。”
靠!
司马懿竟是这种打算,郭淮彻底无语。
但是,好像只有这种不计代价的办法,才能把汉军诱出城外。
正在无奈,校事匆匆来报:汉城的蜀军出城了!
“哦?多少人?去往何方?”
司马懿不太相信这个消息,但脸上的喜色毫不掩饰。
“大约一个营,出城方向暂且不明。文将军依照命令,分出一军远远跟随。”
一个营?好像太少了吧?
在这之前,司马懿通过细作,已将汉中兵马摸得一清二楚:魏延分走四万,只给姜维留下三万。
另外还知道,其中的五千,早早进驻阳平关。
至于其他各城,由于兵马往返调动,具体配置暂不清楚。
还有就是,大军进驻汉中之后,再没收到细作的消息——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被强制迁离汉中了。
至于费曜、徐质与文钦,其实是追在汉军身后,各自抵达黄金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