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说“不怕”,是不怕吴军来攻永安,哪怕对方有三万大军。
可提到“兵进秭归”,他马上就沉默了。
永安城,是汉国的东大门,是防止吴国西进益州的第一道防线。
同样,秭归城是东吴的西大门,是防止汉国兵进荆州的第一道防线。
两地之间,三百余里全是崇山峻岭。
若是吴国来犯永安,强大的水师可以沿江而上,粮道畅通无阻,大军进退自如。
而汉国,没有强大的水师部队。
若想攻取秭归,只能沿着江边小道而行,极易被吴国水师截断粮道和退路。
贸然进军,只能是自寻死路。
可是,按照魏延与姜维的秘密计划,秭归又不得不取。
魏延在犹豫,远在江陵的帅帐中,全琮也在犹豫。
“全将军,兵贵神速啊!你还在犹豫什么?”
朱然再一次劝说,全琮还是沉默不语。
见状,潘璋也劝道:“全将军,据可靠消息,蜀军已有增兵永安的计划!
“很可能,援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若还犹豫不决,恐错失良机啊!”
“唉!”
全琮决断不下,其子全绪又出言劝说:“父亲!我大军拔营之时,陛下特别强调“相机而行”。
“那蜀国丞相新亡,国内一片哀鸿,军中士气低落,我实不该贻误战机啊!”
全绪话音刚落,朱然又在劝说:“全将军,秭归城外,已经发现好几批蜀军细作,若是犹豫不决……”
“不,不可能。”
全琮止住朱然的话,正色说道:“以蜀军现在的实力,绝不敢觊觎我荆州。
“秭归城外神出鬼没的蜀军细作,必是魏国乔装改扮,想挑起我与蜀国的摩擦,继而浑水摸鱼。”
“全将军,你这话确实有道理,但此一时彼一时。”潘璋站起身,向众将拱拱手,继续说道:
“诸位都知道,蜀国丞相诸葛亮在世之时,因与我大将军是亲兄弟,这才极力促成两国的同盟。
“如今,蜀国必会由蒋琬继任丞相之位,两国间再无盟之基础。
“那蜀国连年北伐无功而返,极有可能与魏国秘密结盟,转为东进。
“陛下令我等“相机而行”,正是防止我三面受敌之被动局面。
“当然,如果时机得当,我更该以迅雷之势攻取永安。只要谋得益州之地,我与曹魏的国力差距就大大缩小了。
“全将军,秭归城乃我荆州重镇,加强防御理所当然,他蜀国有什么资格指手划脚?
“再说了,我大军连日西进,那蜀国必已探知。若还有与我结盟之意,必会派使臣前来打问。
“然而,蜀国使臣何在?你们有谁看见了?”
“唉!”
全琮重重地叹着气,牙关紧咬。
正在此时,突有哨探匆匆来报:驻于巫县的官员已经遇害,很可能是汉军所为。
“欺人太甚!”
全琮再也不淡定了,一字一顿地说道:“传令:张承、周胤、朱异,你等领兵一万速速进驻巫县,刻日抵达,不得有误!”
…………
整整三天,魏延还是没有决断。
截留使团、损坏符节、欺君罔上,已经是诛九族的大罪。
但仔细一想,近在咫尺的陈到都没察觉,只要姜维不告密,又有谁会发现?
据探子回报,吴国在巫县并没有驻军,巫县下游的秭归城,也只有张梁与步协的三千兵马镇守。
在吴国大军赶到之前,如果时机得当,确有可能一击破城。
但是,如果攻城不克,退路马上就会被吴国水师截断。
就算侥幸攻得秭归,在吴国水师的封锁之下,粮草军械与援军很难得到补充,无法长期坚守。
更气人的是,按照朝中那群家伙的尿性,刘禅很难发来粮草与援军。
可是,“东进北拒”已经跨出艰难的第一步,如果此时放弃,又有些不甘心。
“报……都督:刚刚接到飞鸽传书,吴将张承、周胤与朱异,领水陆大军一万出江陵,连日沿江而上,目的不明!”
“江……江陵?吴军才出江陵?为何这么慢?”
陈到实在有些失望,就算吴军昼夜不停,抵达永安也在半月之后了。
眼看陈到急于求战,姜维趁机煽风点火:“陈都督,可别小瞧了全琮!
“他能做到东吴的三公将军,又能娶公主为妻,绝对是才能出众,不可大意啊!”
“那又如何?缩着脑袋躲在江陵,还不是个胆小鼠辈?”
“所以说嘛,陈都督想杀敌立功,估计没什么希望了。”
“……”
陈到气得吹胡子瞪眼,姜维继续笑道:“我估计啊,全琮一定是得知魏将军来援,这才在江陵按兵不动。
“想来也是,以魏将军之威名,那张承、周胤与朱异等辈,最多就进到巫县,哪敢攻我永安啊?”
“唉!”
陈到急得来回踱步,却又毫无办法。
姜维不停地怂恿陈到,魏延也只能在心头暗笑。
“报……都督:江上发现几艘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