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绿阁的任何一丁点动静都牵动着整个后院的心,更别提叫府医这样的大事了,漆黑的夜色中,各院都有人在盯着。
福晋起身去了小佛堂念经,底下人只道她身为嫡母牵挂主子爷的子嗣,为其诵经祈福,却不知道她一字一句念的都是往生经。
钮祜禄氏的屋里也点着灯,火苗在她的眼中跳动,“托生在耿氏的肚子里,只能算你倒霉了。”
就连张嬷嬷也不会想到,她们会用这样简单的方式来害耿氏的胎吧?直接却又最是致命,让她们防不胜防。
不一会儿府医抹着额头上的汗来报,“禀福晋,耿侧福晋这胎像不稳,怕是……”
福晋拨着佛珠的手一停,“怕是什么?”
“怕是不大好了!”
她眉头紧皱,看起来焦心不已,“怎会如此?不管用什么法子,你必须保下侧福晋的胎!要什么药材尽管取!”
府医哭丧着脸,“奴才、奴才着实才疏学浅……”
张嬷嬷也疾步奔过来,急道:“可否请福晋递牌子进宫请太医过来?”
府医忙道:“对对对,太医定有办法的。”
福晋哪能看不出来他是想找太医背锅,难不成耿宁舒真不好了?那她更不能请太医了。
“我这就派人递牌子,不过现在夜半三更未免来不及时,府医再尽力一试。”
她招来人拿了牌子吩咐,“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进宫,知道吗?”那小太监看到她含有深意的眼神,点头立马出去了。
张嬷嬷和府医见请太医的人出发了,明显有了盼头,两人刚转身回去,就见小高子撒丫子跑来,“府医,嬷嬷,快、快回去看看,主儿她下红了!”
“什么?!”几人又是着急忙慌往回跑,福晋看着他们的背影,转身又回了小佛堂。她没下过红,不过见别人下过,许多次。
太医久久未至,张嬷嬷派人来催了两回,再来的时候却给她带来个好消息,“府医眼见耿侧福晋下红不止,实在无法施了针,总算暂且是保住了。”
“阿弥陀佛,”福晋拍拍胸口,“那就好,让府医好生照料着,万万不可再出什么事了。”
等人走了她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不是都下红了,这也能保住?
钮祜禄氏知道的时候,也很是恼怒,“怎么会这样?是武氏诳咱们根本没下药?”
福晋道:“府医所说的症状确实能对得上,盯着武氏的人也说她这阵子确实照日子去的。”
“那是她们故意合伙演了这一场骗我们?”
福晋也有些吃不准,“即便她们能勾结府医和张嬷嬷演戏,可太医是自己派人请过来的,不可能拉拢到他,太医过来把了脉也说是滑脉极为微弱。”
“不急,再看看。”她谨慎道。
有了这一遭,耿宁舒这下连请安也不来了,雪绿阁里日日熏着艾草保胎,那味道大得路过洒扫的下人们都捂了鼻子。
钮祜禄氏就这样等了半个月,也没等到耿宁舒落胎的消息,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一次又一次,耿氏的运气怎能还这样好?!
要是现在还没养好的时候不下手,后头可能就没机会了,她实在是等不住了,去了小佛堂抄经。
没过两天武格格就接到了家书,父亲在聚会是饮了酒,夜晚骑马回家时摔不慎断了腿,让她看看府里有没有上好的药材可以寄点回去。
武格格握着信纸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还是没有再次向恶势力低头,只是把自己手头的药材补品全托人带回了家。
又过了几日,家中又来了信,她哥哥逛妓馆被捉,眼看报上去就是前途不保,爷爷急得中了风,要她走四爷的路子,说什么也要保下哥哥来。
哥哥是全家人的指望,也是武格格今后的倚仗,她抓着自己的衣领泪如雨下,伏在桌上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洗干净脸往钮祜禄氏的院子去了,“我家里的事,是不是你搞的鬼?我都照着你的话做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们?”
钮祜禄氏放下手中正在绣的香囊,一脸茫然,“武格格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家中是出了什么事吗,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少给我装蒜,你到底想怎么样?”武格格红着一双眼睛质问,“威胁了我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回吗?”
钮祜禄氏满脸无辜,“我真的不知武格格是什么意思。”说着,她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后日,午,花园”几个字。
虽然着急,她行事还是谨慎的,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以防真是她们演戏引自己上套。
武格格回屋之前小声说了句,“你别难为我哥哥,否则我就算是死也要将这件事捅出去!”
听她这样鱼死网破的威胁,钮祜禄氏心里松了几分,只有被逼到绝境的人,才会放出这样完全没用的狠话。
等到约好的日子,武格格又是独自一人赴约,钮祜禄氏正在大花园里折花插瓶,完全看不出来脑子里正装着毒计要害别人。
“说吧。”武格格依旧冷着脸。
钮祜禄氏笑了,“武妹妹急什么,这一时半刻的,影响不了你家里人。”
武格格强忍着怒气跟着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