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福晋的母亲觉罗氏进府,身后跟着个纤细窈窕的姑娘,穿一身水绿的素纱短袄,下系雪青色轻纱百褶裙,一字头上簪着两朵绿梅绒花。
岳母亲自登门,四爷这个面子得给,在正院里跟福晋一同接待了。
那姑娘莲步轻移,裙间层叠的柔纱如花朵般绽放,跟行走在云中似的飘逸,她朝着上首盈盈下拜,“惜凝给贝勒爷和福晋请安,恭祝您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清凌凌的嗓音如出谷黄鹂般悦耳,福晋笑着抬手:“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谢福晋。”惜凝起身,一直乖巧地半垂着头没有抬眼四处乱瞧。
是个懂规矩的。
福晋看在眼里,“好久不见惜凝妹妹,长成大姑娘了,快来跟前让我好好生瞧瞧。”
惜凝身姿袅袅地走上前,依旧是眼帘微垂,面上浮起羞赧的红晕来,捏着帕子微微有些紧张。
这性子不是福晋之前要求的活泼类型,可福晋一看她的脸就知道额娘为什么选了她。
嫩得能掐出水的年纪,她的双目犹如一泓清泉般澄澈,肤色白皙到近乎苍白,腰肢纤细不盈一握,俏丽中透着一股易碎感。
虽比不了耿宁舒那般出尘绝色,却如同莲池中一朵才露尖尖角的素白莲花,干净纯洁,弱柳扶风。
福晋看在眼里,既觉得有些心酸,又觉得稳当,这样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最能引得男人怜惜了,果然额娘的眼光还是更为毒辣。
“真是女大十八变,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小美人了。”她拉着惜凝的手夸赞着,悄悄瞥了右手侧的四爷一眼,可惜他正在饮茶并没有往这边看。
福晋将目光收回来,“哎哟,怎么手这么凉,可是穿得少了?瑞香,快拿个手炉过来。”
惜凝连忙推辞,“福晋不必担心,惜凝自小身子弱,到了冬日里就是这般的。”
“哪能这样满不在乎,”福晋道:“正好我这有个调理身子的好方子,等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好好调养。”
说到这,旁边的四爷开口,“既如此直接把方子给府医调配了,也免得回去麻烦。”
福晋和觉罗氏心中俱是了然,看到羸弱小美人受罪,哪有大男子汉受得住,这事儿八成是能成。
觉罗氏就道:“惜凝还不快谢谢你姐夫?”
惜凝的脸蛋更加红了,“惜凝谢姐夫关照。”
四爷随意地点了下头,心里却想着,到时候让府医看看这方子,要真的好用,就照着给耿宁舒多调配一点进宫了用,免得大冷天受了寒气。
寒暄了几句,福晋就道:“知道额娘和妹妹来,我特意设了戏台子,咱们去暖阁看戏吧。”
众人移步过去,后院里也来了几位,耿宁舒嫌这里的戏没意思,以要进宫忙着学规矩为由没过来。
其他人看到惜凝俱是心惊,这样的风姿很难不让人心动。
宋格格立马就猜到了福晋的心思,有些不齿,这个女人平日里利用她们也就算了,还要拉娘家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四爷在这儿,福晋就先将戏本子递给他,“爷有什么想看的?”
他其实也对看戏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是应酬罢了,就道:“来者是客,让岳母点吧。”
觉罗氏就点了一出讲爱情的《牡丹亭》,看到一半,惜凝就低头侧过身拿帕子擦脸,福晋点出来,“妹妹这是怎么了?”
惜凝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很是感动。”
觉罗氏跟着道:“她呀心性善良,眼窝子浅,在家里见着受伤的小动物都要流眼泪的,别说这个了。”
坐在后头的宋格格能看到她神色哀婉,露出半张侧脸,泪盈于睫将落不落,这个角度在四爷看起来最是可怜不过。
只可惜四爷目不斜视,根本没往她那边看,宋格格抬手用帕子在嘴角按了一下,掩饰住了讥诮的笑。
这个妹妹也是个居心不良的,看来跟福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二场戏到了一半,苏培盛脸色焦急地快步上来在四爷耳边轻语了几句,他面色凝重地立刻站起身来,“皇阿玛那边来问件事,我先去处理一下。”
搬出了康熙爷来,福晋哪敢有意见,“那爷快过去吧,额娘这边我陪着就好。”
四爷大步离开,暖阁的气氛一下子就低落不少,心不在焉地继续看戏。
一到前院他就问:“耿格格现在在做什么?”
张连喜道:“午后一直在看话本子。”
知道她没在睡觉,四爷就说:“接过来吧。”难得有空闲几天,跟她多待一会儿也是好的。
后院咿咿呀呀唱着曲儿,耿宁舒就窝在他书房的暖榻上一边吃着零食小点心,一边看话本。
四爷根本没有什么宫里来的公务要忙,只是找个借口溜出来而已,见她神情专注只盯着话本压根不搭理自己,就坐到她的身边,“看得这么入迷,读给爷听听是什么样的故事。”
耿宁舒斜他一眼,“话本子当然是自己看才有意思,这半道加入的都不知道前面说的是什么。”
“字儿太小,眼睛累得慌。”他说。
这话的可信度太低了,他之前看的那些兵书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