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脸不语,眼中精光微闪,沉默了半晌才道:“这麻烦不惹也惹了,现在把人放回去,万一她供出我们,一大帮子人全得玩完。”
公主忙说不会,“我嘴很严的,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一定对今天发生的事绝口不提。”
然而这话谁会相信呢,那两个人怔怔盯了她很久,这世上很多事,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做了就是做了,半道上补救,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
几乎只需一个眼神,很快就达成了默契,从刚才的提心吊胆又变回了尽情狂欢,大个子说:“现在可不是上等了,是特等,价格还能再翻一番。”
歪脸的镬人打量公主的眼神,是无法掩藏的贪婪。他舔了舔唇说:“这种极品还是第一次遇上,无论如何也要自己先尝尝。”
公主哭得很大声,她奢望自己的哭声能惊动周围的人,有谁正义感大盛,能从天而降救一救她。
两次落难,走向完全不一样,现在想来第一次可算是神仙待遇,不过就是吞一包砒.霜不给水,这次恐怕连个全尸都保不住了。
公主伤心至极,以前有智者说过人性本恶。飧人在镬人眼中,就像普通人看鲛人一样。神话书里记载东海鲛人能泣珠,鲛油燃灯千年不灭,于是陆上的人就满世界捕捞鲛人,其实从古至今,贪婪是共通的。
她抽抽搭搭,双手被绑住了擦不了眼泪,只能努力扭过脖子在肩头上蹭,边蹭边说:“要不然你们再考虑一下吧,其实我来头很大,如果人无缘无故失踪了,他们一定会找我的。”
“来头大?”歪脸说,“有多大?膳善公主是吗?”
公主被他抢白了,顿时噎了下,“大哥你很嚣张啊,知道我的身份,还不打算放了我吗?”
那歪脸的镬人又笑了笑,“我承认,公主殿下来头确实大,但飧人公主的身份,在这上邦大国份量不算重。往年膳善进贡过多少位公主,恐怕数也数不清了,这次就算是真的金枝玉叶,楚王他没有还俗的打算,别说是膳善公主,就是膳善太后也不管用。”
遇见了无耻的人,除非你能比他更无耻,否则你永远吵不赢他。
公主承认自己没有这些不要脸的镬人无耻,他们穷凶极恶,一心要她的命,就算磨破嘴皮子,他们也不会放过她。所以她打算最后再争取一下,“能不能给我个无痛的死法?给我杯毒酒,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了此残生,行吗?”
大个子说不行,“想死,哪有那么容易。放心吧,我们不会让你死的,至少不会让你一下子死透。”语毕不由分说,上前拎起公主夹在腋下,大步走出了刑房。
公主本以为他们要换个有桌子的地方,商量怎么在她身上动刀子,结果他们将她转移到了另一个更为可怕的去处。
穿过幽深的长廊,已经听不见半点虫蝥的叫声,这里安静得,仿佛没有任何生命存在。
公主是大头冲下被带进屋子里的,她努力想记住来路,想看清周围的环境,但可惜灯火晦明,无法准确分辨。
终于那个大个子把她扔在了地上,公主晕头转向,勉强撑起身看,一看之下头皮发麻,这里不是什么餐房,而是一间大得脚步声略急些,就能听见回声的仓库。穿过钢铁铸起的栅栏,她终于弄清了刑具墙上挂着的铜喇叭,究竟是什么用途的了。
屋子的深处,所有铜喇叭一个个规整地竖立着,铜管底下放着碗,漏斗上方吊着垂首赤足的人。一个喇叭对应一个人,那些人不知被吊了多久,有男有女,好像都已经奄奄一息了。原来这里是飧人的屠宰场,他们不会让你一下子断气,会喂你喝水,也会给你点吃的,然后每天没完没了地,从你身上榨取血液。
失血过多的人,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这样日复一日悬在半空中供他们取血,直到最后他们彻底把你榨干。
恐惧感几乎撑破公主的胸膛,她惊慌失措,试图逃离这里,却像小鸡似的被他们抓了回来。
她蹬腿哭喊,“他们都是飧人吗?你们对我的子民做了什么!你们这些禽兽,本公主早晚让你们血债血偿!”
可是那两个镬人哈哈大笑,没人在乎她的恐吓。
歪脸的拖来一件铁坎肩强行给她穿上,这铁坎肩背后有个环,把人往上一送,就牢牢吊在了钩子上。公主呼救踢腿,那张美丽的面孔梨花带雨,歪脸的镬人沉醉地望着,越来越满意这次的意外收获。
她挣扎,就不容易取血,大个子拿来木栓铐住她的双脚,把鞋摘下来一扔,那双青嫩嫩的玉足简直像件巧夺天工的神作,看得那歪脸的镬人癫狂嚎叫起来。
“快,快拿刀来,这第一血必定非比寻常……”
取血的小刀子长得像片柳叶,灯光再昏暗,也折射出清冷的光。
公主惊叫:“等……等等……总得先给我洗个脚吧……”
话没说完,足心忽然骤痛,公主在眼泪迷蒙中看着自己的血汩汩流进漏斗,又缓缓注满小碗,那两个镬人急切地咽着口水,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