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一口,黄大嫂吃痛放手,陈才立刻一溜烟钻出灵堂,跑回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将房门重重关上,背靠着房门,身体缓缓落下,陈才抱住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痛哭出声。
“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黄大嫂皱着眉头说道。
“小才只是一时受不住打击,平时他不是这样的。”棠越说道。
黄大嫂嘴巴一撇,不以为然:遇到事情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的本性!陈才因为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就对生他养他的母亲动手,可见是个不孝顺的!
黄大嫂看了眼棠越,棠越正蹲在地上清理满地的香粉,不知何时,她额头上的伤口再次破裂了,鲜血打湿绷带,顺着苍白憔悴的脸颊流下,棠越身体晃了晃,看模样几乎要晕倒了,黄大嫂下意识地想伸手搀扶,棠越却坚持着,随手抹掉了脸上的血,轻轻甩了甩头,像是要甩去眼前的模糊重影般,然后低头沉默地继续打扫着地上的香粉。
这额头上的伤还是陈才砸的呢!瞧这出血量,陈才还真是往死里砸呢!顶着这伤口这么久,也没见陈才和陈老太太过问一句!
哎!糖大姐真是个苦命的人!丈夫死了,留下一屁股的债,儿子又是个不孝的,她一个寡妇下半生怎么办呦?
“糖大姐,以后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能帮的黄大嫂我一定帮你!”
“谢谢你黄大嫂。”
“哎——苦了你了。”
“不苦。”棠越抬头看着黄大嫂,露出一个虚弱而阳光的笑容。
阳光底下,阴影暗潮涌动着——
该叫苦的,是他们才对。
好妈妈之苦,才刚刚开始。
陈才坐下一看,立马皱起了眉头,“奶奶,怎么是米糠?这是喂鸡喂猪的。”
陈老太太瞥了棠越一眼,对陈才笑道:“今天换换口味。”
陈才嘟囔一声,端起饭碗又发现问题:“奶奶,这饭没熟。”
“家里没柴了,小才将就将就。”陈老太太说道。
陈才端起米糠饭吃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捂着腮帮子对陈老太太抱怨道:“奶奶,饭里好多石子!”
陈老太太长长叹了一口气:“哎——小才,我也不瞒你了。家里没钱,有饭吃就不错了。小才乖,忍忍啊。”
陈老太太说着,目光瞟向棠越,从前她这么一说,棠越问都不问立马给钱。
陈老太太今天却失算了,棠越坐得八风不动,慢条斯理地挑着饭里的石子,不一会儿,桌上已经出现一小堆石子。
陈老太太见棠越不接话茬,又问道:“阿唐,这两天生意如何?”
念慈镇地方小,消息传播快,这两天市集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入了陈老太太耳中。
陈老太太买菜时,听老姐妹们说李家李金桂公子出一百两要买棠越的糖画儿,起初以为是老姐妹打趣她的,后来确定是真的,高兴得要疯了!
正当她琢磨着要怎么安排这一百两的时候,又听说棠越拒绝了李公子,把到手的一百两往外推,这两天市集跟开庙会般热闹,队伍排成了长龙,所有人都是冲着糖画去的。陈老太太差点没被气出心疾!
败家媳妇!败家媳妇!
陈老太太怒气冲冲地回了家想找棠越算账,但走着走着,怒气散去,陈老太太又冷静下来——自儿子陈升死后,阿唐性情大变,厉害许多,对自己也没了往常的尊敬,当面锣对面鼓地吵肯定是不行的,得迂回点。
于是,便有了今晚的石子拌米糠饭。
陈老太太想借此让棠越看看家里都穷得只能吃石子了,让她别端着架子,守着什么破规矩,赶紧把糖画给卖了!
“也就那样吧。”
面对陈老太太的询问,棠越很是敷衍。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生意想来是不错的。”
棠越嗯了一声,继续挑石子。
陈老太太看了眼桌上一小堆石子,还有棠越碗中空了一半的米糠饭,忽然扒了半碗饭到棠越碗中,慈祥道:“阿唐,你在外干活辛苦,多吃点。”
棠越夹石头的手停在半空。
“奶奶,我的饭给你。”陈才将自己和陈老太太的饭碗掉换。
“奶奶一个入土的老婆子,吃不了这么多,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你才应该多吃点。”陈老太太将饭碗掉了回来。
“尊老爱幼,你是我奶,孝敬你是应该的。”饭碗再次掉换。
“小才有这份心奶奶就知足了,乖,听话,把饭吃了。”饭碗再再次掉换。
陈老太太和陈才在旁争执,棠越却不知为何一直僵坐着不动,陈才不由生怨,恨恨地瞪了棠越一眼,心中骂她是没良心,连老人的饭都抢!
“奶奶心疼小才,小才也心疼奶奶!”陈才抢过陈老太太的饭碗护在臂弯中,不让陈老太太再拿过去。陈老太太无奈一笑,不再争夺。陈才扒了一口米糠饭,满口的石子差点没磕掉他的牙!
“哎——家里一文钱都没了……都怪奶奶身体不中用,不然也能出去找点活计,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奶奶今年已近六十,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怎能出去受风吹雨打,看人眼色?小才养你!”陈才说道。
陈老太太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