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
宁倦看不清他的脸,慢慢抬起手,小心地靠近。
陆清则的眼睫颤了颤,任由温热的手指在他眉目流连,从眉梢抚摸到眼角的泪痣,又抚过被碾磨亲吻得红肿的唇瓣。
虽然头发变短了,身上的衣服也变了,但宁倦依旧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他的怀雪。
他终于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气,用力将陆清则抱到怀里,嗅着熟悉的气息,舍不得再放开,低声问:“这里就是你的家乡吗,怀雪?”
陆清则轻轻地“嗯”了声,在黑暗中贴过去,在他眉梢轻轻吻了一下:“冷静了吗?”
宁倦停顿片刻,点了点头。
陆清则伸手挡住他的眼睛,摸索着摁下电灯开关。
“啪”地一声,灯光映亮了满屋。
长长的眼睫在手心里蹭过,细细的痒,似乎是宁倦眨了眨眼。
隔了半晌,他才慢慢放开手,在灯光之下,得以仔细清晰地看清宁倦的面容:“让我看看,陛下是不是偷偷哭了?”
少年俊美英挺的脸上还有些激动的泛红,浓睫湿漉漉的,眼底也在发红。
看上去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狗,可怜而惹人怜爱。
陆清则忍不住又在他眼角吻了吻,轻声道:“没事了,老师在。”
他脱了鞋子,拉着宁倦往屋里走,宁倦乖乖跟在他身边,坐到沙发上。
陆清则去倒了杯水过来,依旧能感受到宁倦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把水杯递过去,有些心疼:“怕不怕?”
他被带到那个世界的时候,因为后世对那个时代的了解,所以能迅速镇定下来,接受一切。
但宁倦不一样。
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陆清则和宁倦谈起过现代的世界,但受时代局限,很多东西是难以理解的。
陡然被丢到一个在概念以外的地方,任谁都会惶然吧。
宁倦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沸腾的心绪又平和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怕这些,我只怕找不到你。”
即使当真不害怕,也会很不安吧。
陆清则牵着他的手,稍微想想宁倦的处境,就心疼不已:“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宁倦沉吟了下:“十日前,我在一个叫医院的地方醒了过来,离开的时候从旁人口中得知,是这个地方的二院。”
陆清则一愣。
二院?不就是他前段时间被送去急救的医院么?
他陡然想起,有一日他在医院楼下溜达,听到两个小护士讨论一个病人,回去的时候,还看到几个人推着轮椅,将一个人送上了车。
难不成那就是宁倦?
陆清则立刻和宁倦又确认了一下,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哭笑不得地揉了下额角。
他和宁倦居然那样擦肩而过了。
好在缘分难割,兜兜转转,最后居然通过小姨,又与宁倦见上了面。
七月的天有些闷热,屋内没开空调,陆清则这么怕热的人,盯着宁倦却忘了这回事。
倒是宁倦先发现他热得脸颊发红,顺手将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拿起来,摁下开关,调到二十七度。
陆清则默默看着宁倦这不算生疏的动作:“……陛下,您还会用空调啊?”
注意到陆清则的目光,宁倦猜到他在想什么,微微笑了笑:“只是环境陌生了些而已。”
他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但脑子还是在的,从睁眼那一刻就没有妄动过,几乎从不主动开口说话动作,旁观学习着周围人的举止,然后自然而然地模仿。
实在不理解的东西,就引导着别人给他解释。
所以没有一个人觉得他举止或是说话怪异。
皇帝陛下过目不忘,从小就能举一反三,学习能力很强,就算到了现代,也没有惊慌失措。
陆清则听得又是骄傲,又是心酸,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注视着这张熟悉的少年面孔,有些好笑:“怎么就又变成了个孩子了呢?”
宁倦对陆清则将他当做小孩儿的事十分有阴影,闻言警觉地道:“我不是小孩子。”
陆清则只是看着他低低地笑。
宁倦不再穿着尊贵的袍服,穿着简简单单的T恤,干干净净又清爽挺拔,这是他这辈子都没想过的。
他和宁倦都不在,也不知道那边如何了。
陆清则望了望宁倦,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握了握他的手:“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来,刚刚在餐厅里都没吃什么。”
宁倦眨了下眼,感到一丝震惊:“怀雪还会下厨?”
除了某一年生辰,他就没见陆清则再下过厨房了。
陆清则镇定自若:“陛下,我给你看看这个时代的一项伟大发明。”
名叫半成品。
二十分钟后,半成品披萨送进了烤箱。
宁倦好奇地望着这个方方正正的机器。
陆清则给他介绍:“这是烤箱。”
然后稍微斟酌了下,从电、电路到电器的发明使用开始,和缓地给宁倦解释起来。
宁倦坐在椅子上,认真听着陆清则的解释,眼底闪烁着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