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那么轻易地听樊炜的了。
大将军负着伤,宁倦特地下旨,让史容风先休憩几日,再进宫觐见。
史大将军却没领情,当晚便入宫求见。
陆清则正好参与内阁的政事商谈,谈完了又被宁倦明里暗里地铲到乾清宫去。
史容风求见的时候,宁倦正和陆清则坐在院中对弈,陆清则近几日忙得没时间进宫,难得两人有闲暇单独相处,小皇帝的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耐,不想被打断和陆清则的相处。
“长顺,去请大将军进来,”陆清则看出他眼底的不耐,顺手顺了把毛,扭头看向长顺,“顺便找个人,把林溪从郑指挥使那儿抢过来。”
被顺了毛,宁倦的脸色才缓了缓。
郑垚今日也进了宫,看到林溪就两眼放光,拽着人就去探讨武艺了,虽然他也不怎么看得懂林溪的手语,但不妨碍郑指挥使热情高涨。
也不知道林溪被郑垚拐去哪儿了,当史容风跨入接近外臣的乾清宫前殿时,人还没给找回来。
史大将军少年带兵打仗,无暇顾及私事,与夫人成婚时已经三十余岁,如今将近半百,身材依旧高大板直,两鬓微霜,眼神犹带战场之上厮杀过后的冷厉煞气,倒一时叫人忘记看他长什么样。
陆清则第二眼才注意到史容风的脸色,浮着一层不太正常的苍白,又隐隐泛着点青,看起来果然中了暗伤,只是他气势太盛,反而叫人第一眼注意不到。
“末将见过陛下。”史容风也注视了片刻宁倦和陆清则,才低下头行了一礼。
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并未让宁倦的眉毛动一下,语气淡淡的:“大将军免礼,赐座。”
史容风也不客气,椅子搬过来,砰地就坐了下去,视线转来转去,最后落在了陆清则身上:“末将一路南下,听闻陛下身边有位年轻的老师,想必就是阁下了。”
陆清则笑了笑:“能让大将军记得,是在下的荣幸。”
“那敢问陆太傅,”史容风盯着他,开门见山问,“你是如何得知那块信物的?”
陆清则还没来得及回答,听到脚步声,眼底涌现出些微笑意,示意史容风回头看:“我是如何知道的,大将军亲眼看看或许更清楚。”
史容风霍然起身回头,正好撞上了正跨门进来的林溪的视线。
一老一少同时愣住。
那一刻,陆清则仿佛觉得,这位战无不胜的史大将军的背影,好似轻微颤了一颤。
史容风一步步走到林溪身前,嗓音低沉:“孩子……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可还记得……”
话没说完,他深吸了口气,没有再问下去。
血浓于水,血缘是个神奇的东西。
不需要再看信物,见到这个孩子的瞬间,他几乎就确定了,这是他丢失了十几年的孩子。
林溪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分明他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了,但听到史容风开口时,心口却不停紧缩,他“啊啊”地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要回应,却说不出话,只能焦急慌乱地打了几个手语。
史容风闭上眼,俯身一把抱住了失散多年的儿子。
也是他世上最后一个血亲。
林溪平时又社恐又怕被人触碰,这会儿手愣愣地垂下来,低下头没有挣扎。
良久,史容风才放开了林溪,转头望向陆清则和宁倦,威严冷峻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平静,除了方才失态抱住林溪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并不为所动般,只是凌厉的眼神稍微收敛了点:“陛下与帝师特地寻回犬子,召我回京,有何要事?”
眼神收敛了,但气势依旧沉甸甸的,林溪虽然有点害怕宁倦,却很喜欢陆清则,忍不住拉了拉史容风的袖子,想让他别冲陆清则那么凶巴巴的。
威严的史大将军沉默了三秒,语气缓和下来:“三年之前,我本以心灰意冷,以为再也寻不回息策,辜负了他娘亲临终前对我的交代……”
史息策,就是林溪的本名。
史大将军看了看有些怯怯的小儿子,呛咳了几声,不再硬撑强硬,嗓音沙哑:“没想到还有相见之日。”
陆清则看他眼底闪烁着的微光,唇角牵了牵:“我们的确需要大将军帮点忙,不过眼下你们父子方才重遇,不必着急。”
顿了顿,他看向林溪:“林溪,你随大将军回府吧,不必忧心什么,若是想小刀了,我让小刀去武国公府找你。”
林溪本来还在犹豫,听陆清则说完,迟疑着点了点头。
这对父子俩刚重遇,史容风恐怕有许多话想说,宁倦没有留人,挥挥手便让人走了。
之前的棋局被打断,宁倦十分不悦,这会儿才将不满说出来:“朕不是让他在府里等着么,急什么。”
陆清则挑眉:“史大将军找了林溪多年,换做是你丢了重要的人,恐怕更急。”
这么一说,宁倦偷偷看了陆清则一眼,倒是能理解了。
万一有一天,他把陆清则弄丢了,怕是会比史容风更急更疯。
但他不可能会把陆清则弄丢的。
就像他无法想象陆清则不在的日子是怎样的一样。
等大权得握那一日,他可以把陆清则藏起来,面具之下的盛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