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理应让内阁也知晓此事,眼下陆太傅掌领大权,却在陛下的事上藏藏掖掖,莫非……”
他盯着陆清则无意识捏紧了那封信的发白指尖,笑容似有深意:“是有什么秘辛,我等不能知道?”
一顶诛心的大帽子扣下来,明里暗里的,就差指着陆清则的鼻子,质疑他是不是仗着有这道谕旨,背后操纵徐圆下毒,与郑垚勾结,好携领大权,满足私欲。
陆清则被这番话架得进退两难,优美的下颌线紧绷着,冷冷望过去,与他对视片晌,将密信拍到桌案上:“卫首辅,请。”
到底是年轻了些。
卫鹤荣悠哉哉地翻开那封密信,看完之后,眼底浮现出几丝惊诧。
他对宫中之事了如指掌,对许院判此事自然也很清楚。
三十多年前,许院判因救治贵妃不力,女眷没入掖庭,男丁悉数斩首,此事在当时其实也掀起了小小的风波,许多人颇为不满。
崇安帝上位后,派人将许家的女眷也悉数处死,意图抹去此事对他老子的影响,败坏了皇家的名声。
没想到许院判的小儿子竟然逃了出来。
那一切就很合理了。
蛰伏多年,化许为徐,藉由江右的疫病,博得小皇帝的信任,伺机毒杀皇帝,为自己一家报仇。
神医啊……若是死在狱中,就有点可惜了。
卫鹤荣心底的疑虑消去大半,不动声色地放下密信:“看来是我错怪了陆太傅,卫某忧心陛下,一时着急失言,请勿怪罪。”
“怎敢怪罪首辅,”陆清则隐藏在面具阴影下的眼底划过丝嘲讽,“今日便到这里吧。”
陆清则拂袖而去,在座诸人也将密信传阅了一番,神色各异。
一个全家都因为皇室而死、无比仇恨皇室的神医下的毒,当真有解?
小皇帝还醒得来么?
出了文渊阁,陆清则便钻进了候在外面的轿辇里,嘴角勾了勾。
他方才的演技,怎么说也得打个十分吧。
为了把戏做全,离开文渊阁后,陆清则便去了趟北镇抚司。
郑垚早上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后,就着人配合陆清则表演了,正在镇抚司里来来回回走着,听到通报陆清则来了,赶忙亲自上前相迎:“陆大人,怎么样了?”
陆清则下了轿子,朝他微微颔首:“鱼上钩了。”
郑垚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那便好,这卫老狗平日里看着招摇,实则谨慎得令人发指,想让他消除怀疑,当真是不容易。”
“徐大夫呢?”陆清则左右看了看。
郑垚顿时迟疑了一下:“在狱中绑着……你不会想去见见吧?”
陆清则点头。
郑垚更迟疑了:“不好吧,牢里腥煞气重,万一冲撞到你……”
陛下要把他的皮剥了的!
他这番话,对于他而言已经是相当含蓄了。
煞气冲撞不冲撞的另说,当年阉党祸乱超纲时,陆清则就是从诏狱里九死一生爬出来的啊。
看他清瘦单薄,病骨沉疴的,再进一次这种地方,不怕引起噩梦般的回忆么?
陆清则神色没什么变化:“进去吧。”
郑垚也只好领着他往诏狱去。
从外面走进牢里的瞬间,好似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酷暑的炎热消失殆尽,冷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阴寒渗骨。
陆清则恍惚了一下,意识里忽然钻出几个破碎的片段。
当年他初到这个世界,意识第一次清醒,其实不是在陆府,而是在诏狱里。
血腥气混着冷冰冰湿黏的水气,透进骨子里的湿冷与痛。
他睁眼时,原身已经死去多时了。
那具身体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也没能熬太久,或许一天,或许两天,阴暗的牢里不知岁月,若不是卫鹤荣的人及时清君侧,恐怕他穿过来不久,就被生生熬死了。
被解救出时,他的意识已经模糊成片了,再醒来就是在陆府里,睁眼见到的是陈小刀泪汪汪红通通的眼。
在诏狱里的那几日极为痛苦,意识自动屏蔽了那段记忆,他后来一直以为自己是在陈小刀的呼唤下才睁眼的。
但潜意识里显然还记得牢狱的恐怖,一到这鬼地方,记忆就被唤醒了。
某种程度上,当年卫鹤荣还算是救了他一命。
陆清则闭了闭眼,挥去那些令人不快的阴冷回忆,步履稳稳地走了进去。
郑垚小心观察着陆清则,见他没有任何异状,提起来的心才放了下去。
徐恕被关在最深处的大牢里,陆清则就算做好了“假戏得真做部分”的准备,看到他时,也属实被冲击了一下。
他穿着囚服,身上乌糟糟的全是数不清的血迹,血糊糊的,视觉冲击力巨大,看得陆清则眼皮直跳。
听到脚步声,徐恕掀了掀眼皮,见是陆清则,哼出一声:“病人还跑这种地方来,我看你是又想折腾我了。”
陆清则张了张唇:“……现在看起来比较像病人的,应当不是我吧。”
徐恕又看他一眼。
然后突然跳了起来,抖了抖衣袖,背着手,一脸血的傲然:“我行医者,自然清楚哪里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