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战兢兢的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冯水仙连和掩门回去的小德道别的力气都没有。放松下来只觉得腰也是酸软的,腿也是麻木的,脑子里一阵一阵犯晕。
按理说,几个时辰的劳动强度也算不得大,不就是炒了几个家常小菜,来回倒了点酒上了点茶,就连悄悄给劣酒掺水的工作,也被王家嫂子的三儿子包揽着偷偷弄好了。就算这样,在结账的时候时候冯水仙还是忙乱的狼狈不堪,木呆呆的几乎把数学老师当初教的加减乘除全丢在了上辈子。好在各位吃客体谅,在小德的帮助下总算是铜钱归匣,听着零零碎碎铜钱的撞击声音,冯水仙总算恢复了点精神。长长吁了口气:“呼,可算折腾完了。”
怪只怪自己初来乍到,连谁是谁都分辨不清,生怕一个不小心露出什么破绽来。精神紧绷的几乎要断掉,就好像上学考试的时候,自己没出息的怀揣着小抄答案,却一直不敢抄袭那样的,总觉得谁都盯着自己看怀疑自己,自己把自己吓的心都不会跳了。
呆坐着缓了缓神,才麻木着大脑按王家嫂子教的法子,揪了几大把柚子叶煮了满满一锅水,再把这锅开水折腾到木桶里面。王家嫂子说了,拿这水把小酒馆里里外外擦个遍,就能去晦气,大鬼小鬼不进门,看自己这精神不济的模样,也许是还未从惊吓中转缓过来。
王家嫂子还说,若是擦了一遍还不好,便要抽空上十字街口给自己叫叫魂。闻听此言冯水仙满肚子腹诽:好心的大嫂你别这样,你要是把原版魂魄叫回来我可就白白遭罪了。若是能穿回去也就罢了,可万一穿不回去,附身在其他注定被剧情消灭掉的人物身上,你说我该找谁去哭?
冯水仙正吭哧吭哧死命把木桶从小厨里往外面拖,木桶里的温水随着动作直往地上漾,虚掩的店门外忽然传来啪啪的拍击声。气喘吁吁地冯水仙连头都没扭,气恼的嘶哑着嗓子吼过去:“谁啊!大晚上还让不让人活了!没见我这都打烊了么!”
拍门的声响顿了顿,却还在继续,只是明显动作放轻了很多,流露出一丝怯生生的味道。冯水仙啪的把抹布丢进木桶中,气势汹汹猛扭过头。许是表情太狰狞,门口那探头探脑往酒馆里瞧的七八岁男孩呀的缩了回去。依旧不死心的在门外哼唧,“我、我、我们是来收……收……”
“收个球!老娘欠一屁股债还不知道拿什么还呢!要收把我收走吧!”反正已经吓到了人,冯水仙又确定不是王家的几个孩子,索性直接彪悍着叉着腰嗷嗷吼着追了出去,男孩一惊,噔噔噔的扭身就跑,连话也不敢说了。冯水仙三两步追到了门口停下来,这古代的夜色不比现代,灯火少的很,街道远处漆黑一片,冯水仙倒不敢再追过去了。
隐约到听几个半大孩子说话的声音:
“冯寡妇说、说、说、说打烊了,哥,她好凶,我不去了。”明显是刚才那七八岁的小男孩,还结巴。
“我们是收孝敬钱的管她打烊没打烊!”
“那、那、那你,你怎么不去问她?”小结巴还会顶嘴?
“早说不来这家,她一个寡妇家,听说又差点让人害了去。”语气有些不确定,倒是有几分良善。
“你管她是不是被人害了,不是说好了要做地痞?!再说这两天郑哥娘又病的重了,那势利眼赵郎中肯定不会赊药给咱们,哎,算了,去别家看看。”
“要不我们还是去前街偷吧?”
“可别,上次墩子差点没让人打死,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才起来,我们还是学黑虎帮收孝敬钱吧,每家要几文也勉强能吃饱肚子。”
“哥,我、我、我怎么觉得我们像乞丐?”还是那小结巴,嘴巴不好话却不少说。
“别胡说,要不晚上没饭吃!”
“本来也、也、也没得吃。”
一声闷闷的拍在身上的声响伴着委屈的哼唧,几个人声音渐行渐远。冯水仙倚在门口立着耳朵偷听,原来这几个半打孩子只是LV1的初级地痞啊?真好笑,地痞做到这种份上,还真不如要饭呢。仰头看看闪耀着清晰星斗的天空,与原本灯光污染辨不真切的夜晚完全不同,忽然就觉得,连收保护费都是这样战斗力只有五的家伙,自己的前途,看起来也不必太担心的嘛。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没自己初时想像的那般可怕,令人欣慰的是街坊邻居对待自己这么一个年轻守寡的妇人还是相当宽容的。在冯水仙尝试着接触了几个债主以后,这心情更是逐渐的放松下来。账本里大多是赊账欠下的开店必需品,以往也是按月结账;更有两位宽厚债主,说是这些年生意往来信得过你,那些钱在年关之前还便可以。感动的冯水仙几乎热泪盈眶,哽咽着连连赞人家是善人体谅自己孤身一人度日艰难。
只有斜对面那位棺材铺老板比较让人不放心,高老板据说还不到四十岁,早年丧偶,唯一留下的儿子却是哑巴。虽然王家嫂子说他是面冷心热的好人,可是冯水仙每次见到这位大叔板着一张千年不变的死人脸进店要酒的时候,总觉得从脚下开始嗖嗖的往上冒凉风。
他那皱着的眉头永远不会放下来,好像里面夹着死苍蝇;他的皮肤白中泛着青,眼皮总是耷拉着让人瞧不出他在看什么,就连店面都是被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