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再提起,楚婉和报社其他同事们仍旧记得那一天的场面有多混乱。
邓宗被带走的时候像是发了疯一般,情绪全然崩溃,郭青香则要将他顶替他人大学入学名额的真相说出来,便一同前往派出所。
如今想来,邓宗冒名上大学的事是有迹可循的,毕竟他连抄袭楚婉选题时都分不清好坏,早在前段时间,就有人说他的文化水平在这几个新同事中实在是不出众。甚至当时同事们说他不出众,都是客气的,他那像是上过大学的样子吗?
等他们走后,有同事一派哗然,也有同事对郭青香指指点点。只不过,当扫见楚婉的右手掌心仍旧通红时,他们就没再讨论郭青香了。不管郭青香之前做了什么,在这件事上,她是无辜的。如果他们再说闲言碎语,几乎是将人逼向绝路。
公安同志调查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联系邓宗老家的警方,逮捕了他的伯父,叔侄俩的牢饭是吃定了。
报社有同事的对象是公安,听说公安那边去了一趟邓家村,只要把户籍问题等材料递交之后,真正的邓宗就能顺利入学了。这是一封迟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相信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一定是百感交集的。
这件事结束之后没多久,郭青香悄无声息得向报社提出辞职。
毕竟曾经是朋友,楚婉和汤嫦、凌月银有些担心,可在回老家之前,郭青香给她们一人写了一封信。
她给楚婉的信中,表达了满满的诚恳歉意,也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楚婉不可能再心无芥蒂。美梦变成噩梦,她知道自己糊涂了,可梦总会有醒来的这一天,往后的日子,还得自己过。在信的末尾,郭青香恳请她们不要再来找自己,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过去的好友,只希望时间能抹平这样的难堪。
楚婉她们有些感慨,也有些惋惜,但至少确定她不会做傻事,也就放心了。
郭青香毕竟有京大的大学文凭,就算回到老家,也能找到工作,再说老家还有真正疼爱她的亲人。
抛开与不合适的人在京市扎根的执念之后,也许她能真正放下。
“婉婉,你真的打人了?”顾骁还是不敢相信,凑到楚婉跟前,眼巴巴地问。
“真的啊!”楚婉挺起胸脯,一脸骄傲。
“我媳妇怎么这么出息呢?”顾骁感慨道。
楚婉抿起唇,笑道:“还不是在骁勇善战的顾副团长身边待久了,开始学会用拳头解决问题了。”
这话,顾骁很受用,握了握她的手:“怎么打的?”
“要不我试试?”
看着楚婉跃跃欲试的小表情,顾骁摇摇头,满脸写着拒绝。
楚婉失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以前她连吵架都不会,现在居然会打人,这是多大的进步啊。
顾骁觉得有点可惜,他还没见过媳妇扬起手时的利落干脆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希望这次之后,再也不要发生同样的事了。因为这回,他媳妇真的气得慌,回来念叨了好多次,怎么会有邓宗这种人。
“不对,是邓崇。”楚婉说,“幸好我打得很用力,没亏。”
“很用力?”
“连手掌都红了,过了好久才消下——”楚婉捂住嘴巴。
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你怀着孕,一点重活都不能干的,怎么能这么用力打人?”顾骁的神色变得严肃。
“下次不打了。”楚婉抱着他的胳膊晃了一下,软声道,“你别告诉爸妈好不好?”
不管姜曼华,还是顾鼎山和项静云,在她怀孕之后的表现都是非常夸张离谱的。上一回,她去军区小学接岁岁放学,回来时孩子见到路边的小石子,跑跑跳跳地丢着玩,她就帮忙把岁岁的书包提着,没想到一回来,被项静云严厉批评了一顿。
从那之后,每一次楚婉去接岁岁,项静云都要跟着一起去,生怕她再使劲。
可问题是,那个书包,真的说不上重……
楚婉和顾莹一样,实在是怕了爸妈的小题大做,姑嫂俩时不时都要悄悄说他们唠叨。如果现在他把这事告诉他们,顾莹是可以过一段时间清静日子了,苦的是她。
“我要说。”
“不行不行,你这样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楚婉!”顾骁敲了敲她的额头,“这话好听吗?”
楚婉缩了缩脖子。
顾副团长实在是和她公公越来越像了!
既然他和他爸像,那就是吃软不吃硬。
楚婉开启撒娇攻势,靠在他肩膀上,轻声细语地求放过。
顾副团长果然又受用了。
他思索片刻,指了指自己的唇:“亲一口,亲一口就不说了。”
听见这声音,屋外的岁岁认真地重复:“亲一口,亲一口就不说了。”
安年拽走她:“纪岁岁同学,爸爸说了,话不可以说这么多。”
顾骁:……
“等一等。”他站起来,“我出门有点事。”
楚婉失笑:“找岁岁有事呀?”
他可不允许岁岁跑到学校和其他同学们说这事,要是传到大院其他军人和军人家属的耳中,他顾副团长的威严往哪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