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是轻描淡写,人人都以为她多么风光,多么衣食无忧,但精神上的委屈与酸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瞒你说,我十几岁的时候,特别喜欢我们卫生所的一个医生。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是喜欢他这个人呢,还是喜欢他将病人医治好之后因成就感而露出的笑容……反正在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着,我也好想成为医生,好想救死扶伤。楚老师,我打听了几所医科学校,想要学医,你说,我现在才二十九岁,应该不算晚吧?”
“不晚。”楚婉笑着握住她的手,“也许下一次见面,就要喊你袁医生了。”
“不知道我的分数能不能够得上那几所学校。”袁欧欧也笑了,“如果考不上,以后咱们还是在大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袁欧欧的长相很秀气,笑容淡淡的,看起来是轻快、释然的笑。
但楚婉循着她的思路考虑一下,能感受得到她的心情一定是忐忑的。
“袁姨,我妹肚子饿了,你快点回来做饭。”
听着这声音,袁欧欧抬起头,望了过去。
她的继子站在那里,甚至懒得走过来,只是拧着眉,不悦地看着她。
袁欧欧站起来,说道:“得回家做饭了,改天再聊。”
……
楚月听大院里的人说这阵子楚婉和袁欧欧走得很近。
这会儿她买完菜回来,一抬眼,还真看见她俩有说有笑,关系很不错。
楚月回到家,将菜放下,揉了揉自己的后腰,说道:“以前怎么不见楚婉和她这么好的关系呢?不就是考上大学了,眼界越来越高了吗?现在只和大学生做朋友了。”
祁俊伟扫了她一眼:“我看顾营长他媳妇平时和家属院里的嫂子们都走得挺近的。”
“祁俊伟,你到底站在谁那边啊!”楚月不高兴地说。
祁俊伟知道,每当她像这样撅起嘴巴,就是等着自己来哄了。
可他不想哄。
过线名单出来了,上面没有楚月的名字。她一会儿在家里念叨着不知道批卷是不是公平,一会儿又说就算这次考不上,明年还要继续,说着说着,又开始独自生闷气。
而另一边,她母亲也闹得慌,每回去探望,都是歇斯底里地哭着,还说楚景山不疼自己。
祁俊伟实在是累了,他甚至想,如果自己的腿伤能早点恢复该多好,到时候,楚家一家子人都能回北城去,而他也可以回到宿舍住。
“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蔡团长家最近经常吵架?俩口子吵了好几次,领导都去劝了。”楚月说道,“估计是袁欧欧考上大学,瞧不上自家男人了。我看她就是傻,自己家的男人都是团长了,她还闹什么呀!”
“你怎么成天操心别人家的事呢?”祁俊伟无奈道。
“可不是吗?要是她男人一直在部队升不上去,还能因为男人太窝囊闹一闹,可现在,他都已经是军官了呀!就算考上大学,将来她毕业了,也不如她男人,还不如老老实实,好好在家里过日子呢。”楚月叹气道,“蔡团长的媳妇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点智慧都没有。”
祁俊伟的脸色沉下来。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嫌弃他窝囊吗?
……
填报高考志愿时,楚婉问了姜曼华的意见。
母亲自然是希望她能留在京市的,不过要填的三个志愿,好歹得留一个保底的,因此最后一栏,她填了岭市的大学。
这天临睡前,顾骁也知道楚婉填了岭市大学的事。
“你要是真考到岭市去了,我们一年就见不了几面了。”他说。
见顾营长委屈巴巴的样子,楚婉只好哄着他:“那只是个保底的志愿,说不定我能上京市大学呢?”
“说不定上的就是岭市大学呢?”顾骁说。
“就是能考上京市大学。”
“要是考上岭市大学——”
这话是跟他说不通了。
楚婉失笑:“那怎么办呢?”
顾骁幽怨地踢开自己的被子:“以后夜里踢了被子,没媳妇给我盖好了。”
这么冷的天,顾营长开始掀开被子无理取闹了!
楚婉坐起来,说道:“这样吧,我把岁岁和安年叫过来,教会他们给爸爸盖被子。”
她起身就要去喊兄妹俩,可下一秒,自己的手腕就被拽住了。
顾骁把她拽回来,被子一拉,钻进被窝里。
楚婉笑倒在他的怀里。
顾骁说道:“如果你真考到岭市去,我就把假期攒起来,每年去看你一次。”
“我也能放暑假和寒假呢。”楚婉说。
“算起来,一年中,能有四个月的见面时间。”顾骁说,“不算少。”
“是啊,才四年而已。”顾骁握着她的手,也不知道是在安抚她,还是在安慰自己,“四年很快就过去了。”
今年他二十六岁,楚婉二十岁。
人生太漫长了,四年算什么?四年时光一转眼就会过去,他们陪伴彼此的时间,是一辈子。
听着他喃喃自语时低沉的声音,楚婉的嘴角勾起浅淡笑意。
她知道,他不舍得自己。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