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开了电风扇,又让安年在边上坐好。
楚婉说道:“翠珠嫂子,麻烦你了。”
“没事。”沈翠珠对他们家的事很好奇,但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现在不是瞎打听的时候。
她摆了摆手:“赶紧去。”
一行人前往司令部小会议室。
路上,楚婉打量了包小琴一眼。
她比照片上要蜡黄消瘦许多,也不像照片中那样笑得张扬洒脱,短短几年,岁月在她脸上刻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楚婉的目光落在包小琴脸上,很快就被她捕捉到了。
她看向楚婉,干得起皮的唇扯了扯,最后一句话都没说。
楚婉的心底像是打鼓一般。
她说自己有苦衷。
这是什么苦衷?
打心眼里,楚婉不希望两个孩子被包小琴带走。
可她毕竟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如果她非要带走孩子,她和顾骁又有什么立场反对?
司令部的小会议室里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都坐。”程旅长说道。
在场的人一个个坐下。
只有顾骁站在会议桌前,微微俯身,两只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压着桌沿,冷声道:“还有什么可说的?”
包小琴低下头,两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张纸。
“三年前,我并不是因为吃不了苦才不辞而别。”她颤抖着手,将这张纸往会议桌上一推,深吸一口气,说道,“当时我是得病了,这病不会要人命,但留在家里会给家人们添很大的负担。这些年,我一个人在外不容易,但好歹把病给治好了。孩子是我生的,我没有一天不惦记着,想接孩子回家。”
“这是医院证明,证明我确实生过一场大病,不信的话你们自己看。”
金薇蓉将证明拿过来,看了一眼之后递给程旅长,是肝病,北城医院的证明写得清清楚楚,如今病情基本上已经痊愈。
几位领导相互传阅这医院证明,神色都很凝重。
顾骁轻嗤,连看都没看一眼:“生病了?走的时候偷走家里的抚恤金我能理解,毕竟要治病。”
包小琴松了一口气:“顾骁,你能理解就最好——”
“但是,连糖票、布料都偷走,是为了什么?在医院吃药太苦,要买糖,病房里没有多余的病服,要扯布料?”
这话一出,领导们也都怔了一下。
包小琴激动地站起来,整个人晃了一下,双目通红:“顾骁,你这样说太过分了,我好歹是烈士遗孀!当年我身体遇到问题,离开是为了孩子,如今我身体恢复了,想要接走自己的小孩有什么错?不让我带走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孩子,你们讲道理吗?”
楚婉拧起眉。
方主任说道:“大家都先别急,孩子的亲生母亲来了,不让带走确实是不讲道理。但我们这不是还没问孩子的意愿吗?现在不早了,我们部队先为包小琴同志安排住宿,等明天先问了孩子的想法,再讨论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方主任和金主任带着包小琴离开,为她安排住宿问题。
顾骁被留下。
他沉声道:“我不可能让她带走两个孩子。”
“胡闹!”程旅长说道,“顾骁,这是孩子的亲妈!她把医院证明都拿过来了,当时人家确实生病了,离开也是无奈之下的选择。户口在她那里,孩子们只是暂且由你领养而已,不管人家闹到哪里去,这事都是你不占理。”
话音落下,程旅长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疼两个孩子,但这事咱们没办法。”
“不能让她带走安年和岁岁。”顾骁说,“程旅长,我们想个办法。”
“顾骁!”程旅长的脸色沉下来,“两个孩子是纪同志的一双儿女,来接孩子的是他的遗孀,我们没法阻拦。孩子必须让她带走,这是组织下达的命令!”
程旅长也是无奈之下,才会下这样的命令。
作为顾骁的领导,他最了解顾骁的性子,除了军纪,就没什么能压制住他的。
“那我想申请三天的假。”顾骁说。
“请假干什么?”程旅长问道。
“私事。”
好一个私事!
程旅长都要被顾骁气笑了。
但让他留在军区,很有可能会和包小琴闹得不可开交。
“行,我批了。”程旅长说。
从小会议室出来时,楚婉一直没有出声。
她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但如部队领导们所说,包小琴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如果她非要带走,谁都不能拦着。
楚婉不舍得。
可两个孩子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一天的好心情,因包小琴的出现而消散。
楚婉低着头,忽然想起顾骁请假的事,问道:“你请三天假要去哪里?”
顾骁手中拿着刚才那张医院证明,说道:“我回一趟北城,包小琴来找我之前,肯定是先回了宁玉村,不知道她是怎么对莫大娘说的。还有这张证明,我去查一查是真是假。”
“好。”楚婉说,“现在就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