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明此刻脸上带有些高热后的红晕, 他听了康熙的话后,脸上不由露出茫然之色:
“草民什么也不曾做,不敢欺瞒皇上和太子爷, 草民与幼弟本是庄子佃户之子,可娘早逝,爹也走的早。
如今只有我们兄弟相依为命,我身子单薄, 张伯伯(庄头)可怜我, 所以让我带着弟弟放牛讨口吃的。
只是前不久下了一场大雨,草民身子就有些不舒坦, 可是咱们这些人都是贱命贱骨头, 只要挨过去就好了。您瞧,草民这不是已经大好了。”
康熙沉吟片刻,又道:
“那你可知自己如何好的, 吃过什么,用过什么?只要想起来都可以说。”
牛明摇了摇头:
“草民确实没有吃过,用过什么, 草民能得张伯伯收留,已经是天大的荣幸,又怎敢贪嘴什么。
而草民唯一能做的, 就只有替张伯伯看好牛棚里的牛罢了。这两日草民病着,那些牛似乎也不大舒坦, 是草民懒怠了。”
牛明能将自己饿成那副样子,自然不会吃过什么东西,康熙只是在心里报了一丝侥幸而已。
康熙听完了牛明的话后,不免面露失望之色。
正在这时,胤礽面色沉静道:
“那你的弟弟呢?”
牛明看到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大的胤礽, 只觉得虽然年岁相近,可气势却一个天一个地。
在胤礽那淡淡的眸光里,牛明连忙低下头,恭声答道:
“回太子爷的话,牛娃子一直在照顾草民,要不是今个草民饿晕过去,他也不会冲撞了太子爷。”
牛明虽未长大却已知世故,这会儿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胤礽翻起旧账。
康熙听了牛明的话后,不由惋惜道:
“或许是这放牛娃有几分奇遇也说不定,只是可惜朕以为……今日必有所获。时候也不早了,保成,咱们该回宫了。”
胤礽却眉头微微一皱,目露深思:
“汗阿玛只问了人,是不是也该去问问那无声之物?”
胤礽说着,唇角噙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都说时过境迁,可是如今时候未过,汗阿玛不如去看看牛明这两日所处的地方吧。”
胤礽说的不是境况,而是环境。
康熙眉心微动:
“保成是说,牛棚?”
“牛明自病了这些时日与弟弟都没有离开牛棚,他们亦没有吃过其他东西,用过其他东西,依照保成看过的那些实验报告来说,这唯一的变量……就是环境了。”
胤礽慢吞吞的说着,他已经提醒的够明白了吧?
“好,朕便去瞧一瞧!”
康熙这话一出,户部尚书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不可啊!牛棚腌臜之地,如何能让天子降临?”
庄头也跪在一旁,点头如捣蒜:
“正是正是,皇上所有吩咐,草民愿往!”
康熙却摆了摆手:
“朕今日若非太子提醒已经忽视了牛棚此地,何况尔等?朕,必须亲自看一眼!”
“这……”
康熙执意已决,两人齐齐看向胤礽,希望胤礽能帮着劝说两句,却没想到胤礽只道:
“而且,汗阿玛去之前不能让他们去打扫,否则会破坏变量的。”
康熙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张庄头:“……”
户部尚书:“……”
“走吧,莫要耽搁了。”
康熙大步流星的朝门外而去,胤礽紧随其后,另外几人面面相觑一番后,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只是,还未到牛棚前,一股子臭气便闷头闷脸,铺天盖地而来,草料的灰呛味无孔不入,让肺部如同吸了一把辣椒面似的,呛的康熙不住的咳嗽,但还不忘拿出来帕子让胤礽捂住脸。
“保成就在这儿等汗阿玛吧。”
“汗阿玛,同甘共苦!”
胤礽却摇摇头,直接上去攥住了康熙的一根手指,他怕汗阿玛发现不了,还得近距离瞧瞧,不然他不就前功尽弃了?
康熙却是满心感动的看了胤礽一眼,索性直接将胤礽抱起来坐在自己结实的胳膊上。
胤礽的小手抓着康熙的衣襟,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黑白分明,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纵使胤礽用明黄的帕子捂着口鼻,可也不过聊胜于无。
这牛棚的味道还真是……yue!
而这样的牛棚,牛明住了几年。
牛明不好意思的说道:
“都是草民这两日病着,一直没有打扫,草民,草民……”
牛明想起胤礽说不能打扫的话,整个人僵在原地,搓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无妨。”
康熙说着,便朝前走去。
“皇上,此地实在污浊,草民替您进去瞧瞧,一定事无巨细,将一切都给您瞧的清清楚楚可好?”
张庄头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然而康熙连话都没有说,直接绕过了他。
张庄头只能跟上去殷勤的来了门,牛棚里面的牛不少,打眼一瞧有十几头,而且里头除了这几日少量堆积的粪便外,其余地方并不如何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