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理论上也不是ACLU的业务范围, 关于人权的案件绝大部分都是民事案件,一般情况下张文雅只能将这个案子推出去。
威廉是肯家的一员,此人劣迹斑斑, 早在上大学的时候就频频有丑闻,不过那时候是被肯家的律师想办法摆平了。威廉只比小肯尼思大几个月, 俩兄弟从小在一起长大,早年小肯尼思、安东尼、威廉是形影不离的三人组,但上了中学后肯尼思就不太跟威廉玩了。
十年前威廉被一名女性控告强||奸,当时闹得颇是沸沸扬扬, 肯尼思当时还是曼哈顿地检署的助理检察官,媒体称他被迫表态,在表哥出庭受审的时候坐在旁听席以表支持, 对此十分不满,认为威廉的丑闻拖累了小约翰。
张文雅觉得这个案子十分微妙,威廉已经有一次被指控的经历了, 美国群众会先入为主认为他一定是罪犯:一次被控可能是冤案,但两次……可能就算不上无辜了;再者, 不管威廉是不是真的强||奸犯, 都是丑闻, 一定会影响到表弟的声誉。
她感到很为难:她现在是ACLU的律师, 而ACLU一般不会代理强||奸案的民事诉讼,上次的波士顿神甫性侵案实际都有点超出了ACLU的业务范围。
她只好去找朗先生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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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先生温和的问:“如果……没有肯尼思先生,你会接这个案子吗?”
“如果……”张文雅想了想, “如果我不在ACLU的话,我会接。”
“你是担心……”朗先生轻轻一笑,“肯尼思……家族吗?”
“有一点。”
“那么你更要想一想,如果你不是跟一个肯尼思结婚了, 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律师,你能扛的下来肯家施加的压力吗?”
“我以为每个律师都会想着在法庭上击败肯家聘请的律师。”
呵,天真!
“威廉·肯尼思·史密斯上一次上庭你应该还没来美国,当时媒体连续报道,肯尼思先生在旁听席旁听了庭审。”
张文雅蹙眉,“我看过报道了。”拖后腿的威廉!其实她很早就看过当年那个案件审理的报道,《纽约时报》的档案室管理员Mimi认为威廉只是靠着牛逼的律师才脱罪;而且表弟小约翰旁听对陪审员的态度也有所影响,陪审员说不定会认为既然小约翰都去支持表哥了,那么威廉可能真的是被“陷害”的。
当时张文雅没想太多,只觉得果然有钱雇佣牛逼律师就能脱罪。
这个案件也是同样,威廉有钱雇佣牛逼大状,女招待只有政府指派的律师,输得一塌糊涂,输得不情不愿。
私人律所总是能签到牛逼律师,美国法律强制要求私人律所必须有一定时长的公益服务,为没钱雇佣律师的人免费服务。要是遇到大律所的律师可能还好一点,但穷人更有可能被指派一个忙得不可开交的小律所的律师。
“你现在不是普通律师,你的身份特殊,”朗先生不太情愿的说:“你是外国人,还是女王陛下,你和……肯尼思先生结婚了,这些让你成了一个非常有名望的律师,尽管你才拿到律师执照不到一年。在很多人心中你可能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李文和如此,黛米也是如此。”
张文雅没说话。黛米便是那个女招待,长得确实很漂亮,但比较平庸,高中都没有毕业,没有学历,只能做些体力劳动,收入微薄。漂亮女孩生存不易,尤其是分辨能力不够的话,很容易被男人坑骗。
但她还有所顾忌:黛米可以去找别的律师,没必要来找她;黛米是听信了谁的话吗?
肯家的家庭氛围一直很好,亲戚们喜欢开玩笑,和乐融融。她见过威廉多次,威廉看上去规规矩矩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亲戚们也绝口不提十年前的庭审。肯尼思对威廉的态度没有对安东尼那么亲近,但也没有什么异样。
一个大家族人口众多,难免会有几个不成器的子弟,会拖累整个家族。肯家第三代的未婚男人不多了,肯尼思结婚之后,唯二未婚男性就是珍妮姑妈的儿子威廉,和泰德叔叔的儿子帕特里克。俩人都年过三十岁,威廉比肯尼思还大几个月,珍妮姑妈不免着急。
帕特里克是一直忙着众议员的事业,一直有女友,每次恋爱也都挺长时间的,就是一直觉得没有找到那个想跟她结婚的女人。
威廉没有固定的女友,也没带过女友或女伴来参加家庭聚会。
一看就不对劲嘛!
张文雅想着黛米来找她也不能算错,如果她这个肯家的表弟媳妇能站出来,那就是“有好戏看了”,一般情况下是要“避嫌”的,以免破坏大家族的团结。但她跟别人不一样,她不应该被肯家影响。
强||奸案是很多律师不愿接的案子,太难赢了。别管美国自我标榜什么“地球灯塔”,实际有些时候保守得令人匪夷所思,比如一桩强||奸案,群众实际还是爱男宝,如果证据没有将被告死死钉住无法翻身,很多陪审员(不分男女)都会认为被告不过是个倒霉蛋,自动为其开脱。
被告律师会攻击原告的所有方面,小到年幼时撒了一个谎都能被拿出来作为原告“不诚实”、“可信度值得怀疑”的佐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