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上渡的巡检们看着三顺的船工慢条斯理地搭上跳板,真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
没等跳板放稳就往船上跳,第一个跳上来了,第二个掉水里了。
总算跳到船上两个,气急败坏开骂:“三顺镖局的!好大的狗胆,谁让你们胡言乱语的!”
楚元赔上笑脸:“哎我说哥们儿,自家人再熟也不能骂人哪,多伤感情!你就说我们哪句说错了吧”
三顺小子们憋着笑,做出委屈样,你一句我一句就开始喊冤:
“冤枉哪大人,我们也没说啥不对的呀!”
“是啊,坪上渡难道不是孔大财神承包的”
“菖蒲渡难道不是孔财神家的”
“我们给孔财神押镖,难道咱不是一家的”
“既然都是一家人,你们照顾照顾有啥不对的难道孔财神跟自己的货过不去”
“还是说孔财神跟你们过不去”
巡检头头已经把手指头伸到楚元鼻子尖上了:“你们!你们好样儿的!竟敢诽谤家主,兄弟们,把他们绑了!”
几个巡检就要动手绑人。
楚元忙拦着:“哎哎哎,别呀,咱都一家人,咋能窝里斗呢家主的货你们都敢耽误不怕家主惩治你们”
看热闹的人群刚被巡检要绑人的架势给吓到,都息了声等着看下文,听到楚元的话又议论开了:
“这巡检怕不是傻子吧自家老爷的货船都要给耽搁”
“这几个巡检不是以前的,估计是新来的,以前那几个我都见过。”
“怪不得呢,原来是新来的呀,怪不得这么没脑子呢。”
“娘啊,你看那个小公子,一直都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完全不怕他们绑人,真是翩翩佳公子,品性高洁。”
“去!姑娘家家的,怎可总盯着男人看!哪儿就看出品性了吴妈妈,打听到了没有”
“夫人,听说那小公子是三顺镖局的少东家,年岁没打听到,不过看上去也就十二三的样子。”
“娘,十二三,跟我差不多呢……呀!娘,他看过来了、看过来了!”小姑娘立马娇羞地往吴妈妈身后躲,躲一下又探出头来看。
小宝一直关注局势的发展,正在为楚元他们一路造势的成果暗自高兴,就听到不远处有小女生尖细的嗓音在议论自己。
他们娘几个的对话让小宝不禁顺声望去。
真是的,练功夫为啥把听力给练得这么好呢那几个女的哪只眼睛瞧出小爷十二三岁了小爷有那么老
刚才客船上的那名小厮已经进船舱跟他家老爷告状去了。
不用他告状,两船之间喊话,音量那么大,船舱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船舱里,小厮愤愤地禀告道:“老爷,他们太嚣张了了!这事儿您还是出面管管吧,这么耗下去,咱得等到什么时候您非要便装出行,小的想给您开开路都做不到。”
正四品都水使者沈大人放下手中的棋谱,笑呵呵地看着小厮:“你呀,还是年轻!这么点气就忍不了”
小厮不满地回嘴:“您不出面,人家不得以为你怕了那什么孔财神么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竟拢着朝廷的渡口为非作歹!”
沈大人肃了肃面容:“乱讲!买扑渡是朝廷的举措,你不懂不可胡言!”
小厮不服气:“既是朝廷举措,那就该按照朝廷规矩办事,不说别的,您瞧瞧渡口上多少巡检
别看小的没读过书,可是跟着老爷这么多年了,小的不当官都知道,朝廷规定每个渡口各置津主一人,贼曹一人,巡检五人,但您看看,实际上到底有多少人
这么多人,又有几个干正事儿的
不但不干正事儿,还置查检秩序于不顾,弄得乌烟瘴气的。”
沈大人笑了:“那刚才,不是都准许你放出狠话,说一个月内让渡口易主了嘛,还气什么气。”
小厮精神了:“老爷,您刚才不是忽悠小的是真要惩治他们”
沈大人收敛了笑容:“自是不假。这是本官的职责。”
顿了顿,沈大人瞥了小厮一眼:“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小厮马上肃容:“是,老爷,小的错了。”
跟老爷不能耍心眼儿,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挑拨,老爷还是看出来了。
这主仆二人在船舱里说着话,外面看热闹的人看到的却是,刚才叫嚣的小厮回了船舱就没再出来,这说明什么
说明船舱里的那位老爷也不敢得罪江南首富呗
于是议论又转了方向:
“唉,要不说呢,银钱通天下呀,你看看,若是一个人钱多到一定程度,比当官的都好使呢。”
“那是官场腐败……”有人义愤填膺了。
“嘘!别乱讲!这可是渡口,你知道周围都是什么人哪没准哪个就是官眷,甚至没准旁边就有几个探亲的大官呢,小心掉脑袋!”
坪上渡的巡检很想滔滔不绝地指着楚元他们鼻子骂,可是又没人家嘴多,被怼的想回嘴都接不上流。
现在又听到民众这种“商人大过官员”的讨论,也怕人群里真有什么大人物给记恨上,真是张着嘴都不知说什么好。
楚元一把搂住巡检头头的脖子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