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又不能转头就走,李林甫等人坐下的时候, 心里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等他们人都到齐了, 李倓才带着朱邪狸姗姗来迟。
李倓踏入雅间的时候, 头戴武弁,身着狼皮大衣,周身配饰无不价值连城, 看上去简直是贵气逼人。
然而他穿戴这样正式, 倒真的让在座的几位心生不安。
李林甫连经两次丧子, 整个人看上去状态十分不好, 苍老很多。
他见李倓过来便开口说道:“宁王殿下今日唤我等前来有何要事?”
李倓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穿的紫色常服笑着说道:“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 只是这些日子我因查案对诸位前辈多有叨扰, 便想找个机会赔个罪。”
李林甫环视一周, 发现其他几个人也在互相打量,心里大概都只有一个想法:你这特么像是要赔罪的?你这像是要兴师问罪的!
李倓一边为几人斟酒一边说道:“不过在我想宴请诸位之前, 先收到了诸位的帖子, 为了避免大家浪费时间,索性就一起请了吧。”
李倓说完就让人上菜, 而一旁的朱邪狸脸色实在不好看。
这几个家伙倚老卖老有点过分了,李倓好歹是堂堂亲王,他斟酒这些人居然就这么坐着受了, 连个受宠若惊的姿态都不屑于摆出来, 简直跋扈至极!
李倓倒也不介意, 等菜品上齐之后, 他笑着说道:“来来来,听说云来食肆在温泉宫这边的店与长安菜色并不相同,颇有特色,大家快尝尝。”
李林甫等人心里十分憋屈,每个人脑子里都有一堆事情,哪怕面前的菜色再怎么色香味俱全,谁又吃的下去?
众人动了几筷子之后,都在想着怎么找一个突破口。
毕竟没有人愿意跟李倓撕破脸,所以就不能太直接。
不过总有人不怕直接,段倚根本没动筷子,环视四周发现除了李倓和朱邪狸大家都在心事重重吃东西的时候,他忽然放下筷子说道:“宁王殿下的好意下官心领,只是虽然已经结案,但下官心中依旧有些许疑问,不知殿下能否为下官解惑?”
李倓琢磨着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便放下筷子笑着问道:“什么?”
段倚开口说道:“殿下又何必明知故问?此案疑点重重,绿教并非一群游侠儿兴起所建,背后还有阿史那崒干,而阿史那崒干……若我没猜错,应该是在范阳节度使麾下吧?”
安禄山面色如常看着段倚说道:“哦?竟有此事?不过,阿史那崒干如今已经不在我麾下,他过两日就要去左金吾卫报道了。”
段倚仿佛没有听到后面那半句话一样,只是逼问:“哦?范阳节度使当真不知?我可是查到节度使与阿史那崒干曾有书信往来,至于书信内容……”
他说到这里,忽然转头看着李林甫说道:“李相,你可曾想过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如此狼子野心?”
李林甫转头看向安禄山,目光森然:“范阳节度使,可否给老夫一个答案?”
安禄山看了一眼李倓说道:“宁王殿下已经结案,答案不已经出现了吗?”
段倚冷哼一声说道:“下官就是觉得宁王殿下的结案太过草率,是以有此一问。”
李林甫也看向李倓问道:“宁王殿下,此事真的没有内情?”
皮球又回到了李倓这里,他微微笑了笑说道:“有。”
李林甫忍不住身体前倾紧紧盯着李倓问道:“宁王殿下尚未查清,就如此草率结案,可是当老夫已经没有一搏之力?”
李倓摆了摆手说道:“此事我结案,是因为不想阿爹看到生气,我知道几位心里都有疑问,既然都不想吃,那就把菜撤了吧。”
他说完看着食肆小二一点点撤菜脸上还带着些许可惜的表情,哎,这里的菜真的挺好吃,也挺贵啊,要不是为了把这几个人给压下来,他肯定不在这里请客!
菜都撤下之后,李倓转头对朱邪狸说道:“东西都拿上来吧。”
朱邪狸点了点头,带着巴坤和俟斤下去将卷宗还有各种证据带上来,直接放在刚刚抬上来的案几上一字排开。
李倓按着面前的食案站起来,走到那张案几前说道:“我从来没想过,一个刺杀案,居然牵扯到朝堂上好几位重臣,说实话,这个案子到我手里的时候,我越查越是心惊。”
李倓双手撑在案几上环视一圈说道:“何至于此?就算有深仇大恨,就算政见不合,总有别的办法,刺杀之风一开,诸位有没有想过日后会如何?难道都想过上睡觉都睡不安稳的日子吗?”
李林甫一边拄着手杖走过来一边冷哼说道:“殿下这番诘问,怕是不该对着老夫说吧?”
李倓笑了笑:“当然,这一次李相是受害者,我之所以将李相请来就是想让李相知道真相而已,其实除了那一份结案陈词之外,剩下还有一份,只是我没有给阿爹看而已,诸位可以看一看。”
李倓将几份内容一模一样的卷宗推过去,分发给他们观看,李林甫是最先上前拿去看的。
毕竟事关杀害他儿子的真正凶手,他必须找出来!
段倚也走过去拿了起来,他仿佛一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