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道:“一口一个哥的,少套近乎,我们也就见过一次,我可算不上你哥。另外,之后逃出去了,在这里的事都不要往外说,有人问,就说自己只是来治病的,治病时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知道吗?”
小孩愣了下,老实点头:“知道。”
少年有点惊讶地瞥了他一眼,嗤道:“看来你也不是真的傻得没边儿了。算算,你今年也有十岁了吧?还是九岁?到外面能找到家人就找,找不到就听大人安排,去福利院,怎么样都比这里强。”
“真的能出去吗,宁哥?”
小孩不太相信:“外面有好多树,我偷偷跑过,还没走出去几棵树远,就有一张电网掉下来,把我抓住了。我还、还看到过我的朋友们跑出去,被打成了筛子,去一楼冰柜里了……”
一级一级楼梯往下。
少年闲庭信步般走在大火中,脚下活人变尸骸,一层叠着一层,宛如坟场成堆。
他没再纠正小孩的称呼,只淡淡道:“你如果不是永生细胞适应良好,也会去一楼冰柜里。”
“我说能出去,就能出去。”
他避开小孩的眼睛,神色有一瞬的阴沉冷酷至极:“我本来是没打算现在就放这把火的,但他们这些自称人类的垃圾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刷新我的下限……昨晚发生的事,你知道吧?他们认为造神计划已经进入了瓶颈,开了个会,打算改变计划的具体执行内容,新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清除现有的所有失败品……”
“地下一层的焚化炉烧了整整一天一夜,A1系列所有实验体,不论是还活着的,还是已经在一楼冰柜里睡了很久的,都被烧成了一把灰……”
小孩的身子闻言像是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身体轻微抽搐起来:“我……我记得珍妮把我抱进一个暖乎乎的地方,她关上了门,后来……那里变得很热很热,热得我……热得我昏倒了。醒过来的时候,我浑身很疼,周围没有人,我就自己回到了四楼,刚刚躺下,周围就又热起来了……”
少年皱眉扫了小孩一眼,道:“算了,这些死亡的记忆你还是不要留着了。永生不死,未必是幸运。”
话音未落,小孩的身体就好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般,不再颤抖,迅速恢复平静。
他迟半拍地发出一声低叫,然后茫然地晃了下脑袋:“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宁哥,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们、他们为什么听你的?”
“他们可不听我的。”
少年漫不经心道:“我只是想法子攻占了他们都听的那颗中枢大脑。但这种攻占持续不了太久。”
说话间,少年已停在了一楼的楼梯上,他随手甩下白大褂盖在了小孩的脑袋上。
与此同时,下面握着各式各样武器、严阵以待的人,见到少年现身,正要不顾一切,发动攻击,却在将要按下武器的瞬间,目光全部转为空洞,他们手中的武器也随之调转枪口,朝向了身边人。
枪炮轰鸣,子弹激射。
一地尸体倒下,鲜血缓缓流淌。
少年踩着残肢血水走过,面不改色,只伸手拉开了还未被蔓延的大火封死的大门,一把将手里的小孩扔了出去。
“周围所有监视和抓捕设施都被毁了,放心地滚蛋吧。记得别跑太远,火势不会蔓延太远,加州警方也很快就会来,会有人灭火,救你……”
少年最后语速极快地叮嘱了两句,就砰地一声再次锁上了大门。
他自己没有出来。
黎渐川站在少年脚边,没有跟着小孩一起出去,他想看看少年身上到底是什么情况,在这样的大火里留下来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这真的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那他确实是不需要过多担心少年的生命安全,因为这场外界资料称为地震、七号却说是大火的灾难的最后结局,是加州潘多拉疗养院被毁,莫名消失在了地图之上。之后没多久,宁准便在这座疗养院的旧址上,建起了God实验室。
这个时候的宁准也才仅仅十四岁,黎渐川很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又要怎么做。
但他也知道,这段疗养院记忆的归属者,最后应当是不清楚这些的。
果然,面前金属的大门逐渐变得虚幻。
浓雾淹没过来。
在一声声焦急慌张的“宁哥”里,周遭的景象再次发生变化。
雪白的墙壁立起来,天花板从雾中浮现,一张病床摆在一面淡蓝色的帘子后,面色苍白的小孩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黎渐川口鼻胸腔内一股极呛的浓烟味终于随着这变化而缓缓消散了。
他蹲在距离病床不远的地板上,张开嘴,大口呼吸起来。
在他努力捕捉新鲜空气之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名棕发碧眼、长相温柔的护士走了进来,一边为小孩做着简单的身体检查,一边低声和他说着今天医院里发生的趣事。
比如某个病房的小朋友偷偷藏了好多糖,本来感冒都要好了,出院了,结果又因为吃糖吃得需要拔牙,又住下了。
又或者某位医生的孩子来医院找爸爸,淘气假装腿瘸了,医生想告诉他以后不能随便骗人,就吓唬他,把他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