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渐川从办公室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他一推门,就看见卢翔那标致的滚圆身材杵在过道的墙边。
看得出在黎渐川绞尽脑汁抠脑壳的时候,卢翔也没闲着,到现在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只把冲锋衣脱了,脑袋仰着往金属墙上一磕,嘴巴微张,就睡得呼噜震天。
站着睡觉,可以说是处里从上到下全员都熟练掌握的基础技能,只要子弹还没有捅进天灵盖,那就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黎渐川刻意加重了下脚步声。
刚走两步,卢翔立刻就醒了,鹞隼般下意识地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又瞬间恢复睡眼惺忪的困倦模样,一边抹脸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压缩饼干来:“我这儿刚眯着,你就出来。”
“先垫垫,没空去吃饭了,一会儿又要开会。”
黎渐川接过压缩饼干拆开,快速而规律地咀嚼吞咽。
熟悉的口味,不算拉嗓子。
“对了,你那个同伴谢长生已经带着他那只肥猫做过基础检查了,也去见过老所长了,现在在三楼住宅区休息。处里有吸纳他的想法,作为特勤组里魔盒玩家那一批的编制,和你们不太一样,但研究所的意思是还要等谢长生一个主动的想法,才能决定。”
两人并肩向前走,卢翔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看你们的关系说近也近,说不近也不近,所以也不说什么让你劝劝他的话,但你多少得关注着点儿。”
“你现在的权限已经提到了组长级别,回头可以自己去调谢长生的魔盒玩家资料看看,他不是个简单人物。”
“说起来你们特勤组直属于封处,一直没有组长,顶多从我们后勤组配个接线员啥的,但现在给了你组长权限,虽然没个名分,但实际上你已经算是特勤组的组长了,升职加薪,可要好好把握啊。”
“要我说你们特殊人员哪有干一辈子的,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日子都是过不长的,操心眼下的时候,也别忘了想想自个儿的以后。”
“我是没什么大志向,就喜欢安稳日子……”
黎渐川听着卢翔这每次见面必要念叨三遍的升职加薪和想想以后的话题,恍惚有种魔盒游戏未降临时,每次出完任务回到处里,见到熟悉的面孔,听到熟悉的语言,身处熟悉的环境,亲切而又踏实的感觉。
当时他也畅想过自己的退休生活。
朝九晚五,坐办公室,种花种草,在摇椅上搭着蒲扇午睡,在街头巷口和老头儿们下棋厮杀,早上打太极,晚上溜溜弯儿,偶尔为伤病烦恼,偶尔和邻里斗嘴,惬意悠然,平凡普通。
想到自己的体检报告结果,黎渐川摇了摇头。
这畅想,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实现得了。
“老卢,说点儿正事。”
熟悉归熟悉,踏实归踏实,卢翔这唐僧念经听久了,黎渐川还是跟套了紧箍咒似的,脑壳发紧,只能转移话题,正好他也确实有不少事想再问问卢翔这个处里百晓生。
“处里目前对潘多拉和魔盒游戏到底是个什么看法?”
他低声问。
“你看了资料了吧?”
两人拐进电梯厅,卢翔拿了个一次性杯子,按开门边的饮水机,接了杯水递给黎渐川,边向空荡荡的左右看了看,边道:“那是处里现在比较公认的说法和态度。但研究所和上面一直都是分成几派,吵来吵去的,只是现在资料里那一派占优势,最可信,也就成了官方资料。”
“听起来乱,不过总的来说,算上官方资料这一派,支持比较多的也就是两派。”
“他们对潘多拉和魔盒游戏的判断和看法都不太一样。”
黎渐川灌了口杯子里的水,桀骜锋锐的眉宇微压:“有什么不一样,相同的线索还能分析出完全不一样的结论?”
卢翔扫他一眼:“主要是现在线索不多。”
“官方资料这一派,为首的就是老所长、周副所他们,资料你也看到了,他们认为潘多拉极可能与地球曾经的神秘文明有关,甚至可能是这些文明的产物之类的,而且他们认为潘多拉是一个组织,有自己的想法。”
“魔盒游戏呢,和他们是同一战线的,要么是他们制作出的作品,要么就是他们得到并操纵的某样先进科技或高维文明产物,目的初步猜测为在地球进行测试实验或毁灭行动。”
“但证据不充分,矛盾和漏洞也不少,就被其他派抓着当小辫子,一直在质疑。”
黎渐川也不完全认同这个说法。
他继续问道:“另一派呢?”
“另一派你绝对想不到。”卢翔按了电梯键,有点八卦地朝黎渐川挤挤眼睛,“老所长的前妻郝传新郝教授,和被他逐出师门的首席大弟子姬钰。”
黎渐川在记忆里翻了翻:“特批的第三生命科学实验室的主任,和军方科研所的专家?”
“嘿,你小子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卢翔讶异地瞥向黎渐川,小声道:“听说当年还年轻时,老所长答应郝教授和她一起留在国内做研究,但后来还是为了一个项目跑去了国外,一去就是四年,等回来,郝教授就把离婚协议书往老所长眼前一拍,要跟他离婚,还带走了老所长当时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