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旋踢,直接砰的一声从侧面将4号包厢的包厢门踹开了!
踹门的时候黎渐川明显感觉到,4号包厢的包厢门并不是普通闭合着的,而是从里面上了锁。
这一脚的力量非常大,甚至踹得整趟列车都有些晃荡。
门前的汤普森猛地后退了一步,莉莉特愤怒地瞪大了眼睛,尖叫道:“你想做什么!”
黎渐川可不管莉莉特在叫喊什么,包厢门被踹开之后,他立刻伸手按住了门边,冲进了包厢内——
出乎意料的。
4号包厢内,空无一人。
包厢内没有开灯,过道内昏沉泛黄的光线透过几道层叠的高大的影子落进这片狭小的空间,影影绰绰地晃亮了桌边的化妆镜。安静地靠着床脚的椅子,和稍显凌乱的床铺,一件女士风衣挂在窗帘旁边,隐约飘着些晦暗的阴影。
黎渐川的视线在落入这间包厢的瞬间就如雷达般将所有的角落扫描完毕,但这间包厢看起来毫无异样。
而这,恰恰是它最大的异样。
列车长汤普森在刹那的发懵之后也回过了神,快步走过来,隐忍着怒火道:“伯利克先生,你这样的行为会对列车造成极大的——这是怎么回事?”
“人呢?”
汤普森深黑的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沧桑刻板的面容在略微晃动的列车光线下有几分奇异的愤怒与焦虑:“珍妮弗女士呢?”
“莉莉特小姐,和你在一起的珍妮弗女士呢……莉莉特小姐?”
汤普森的语气突然变了。
黎渐川眉心一跳,隐约感知到了什么。
他站在包厢门内偏头朝后看去,视野范围内,刚才还涌动着几道人影的列车过道竟然不知何时变得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在了。
整片空间似乎被陡然抽干,只剩下了晦涩昏黄的灯光,还有他和汤普森。
啪的一声,挂在窗边的那件女士风衣因列车的晃荡震落,掉在了地上。
像是突然按下了某样开关。
漂浮着无数浮沉的空气里,列车长汤普森停下寻找的动作,站在门边,脸色从疑惑惊愕褪成一片沉凝。
他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绷起,一双眼睛抬起,探究地看向黎渐川,鼻息间吐出重重的白气:“伯利克先生,如果这也是在你的把戏之内……”
“我可以保证这与我无关,列车长先生。”
黎渐川慢慢呼出口气,扫了眼过道内本应站着宁准的那块地面,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汤普森脚下,双眼微眯,然后抬手按开了4号包厢的灯。
他仿佛全然不受眼前景象影响一般,竟然开始检查起包厢内的物品来。
汤普森的眼神闪了闪,冷冷地盯着黎渐川的背影道:“但眼前发生的一切你似乎并不意外,伯利克先生。”
自然地伸出手将桌面上的镜子扣住,避开那片镜面,黎渐川拿起一张报纸展开检查。
他微偏过头,半张脸浸泡在灯光的阴影中,淡淡看了汤普森一眼:“你似乎也并不意外,列车长先生。比起意外和惊讶,你的情绪里更多的应该是恐惧和愤怒——你在气怒什么——你料想过这种场面,但却没想到它会在这种时刻出现?”
汤普森的眸色冰冷,颊边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伯利克先生,这不是你可以胡言乱语的晚餐时刻。”
“说明人可以添加干扰,但不能否认事实。”
黎渐川慢条斯理地将报纸折叠起来,紧盯着汤普森的神色,“所以你无法否认我的某些胡言乱语——列车长先生,上一个冬天,你作为寂静号列车的列车员,在这趟列车上,究竟经历了什么?”
汤普森棕色的瞳孔略微一缩。
他和黎渐川对视了大约三四秒钟,微抿的唇角才缓缓松懈下来。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抬起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帽子。这个动作使得他的半张脸都陷在了手掌的阴影中,看不真切。
但他那两片锋利的刀刃似的嘴唇却暴露在灯光里,像是在艰涩地回忆着什么一样,微微翕动着。
“我不太清楚你要说的东西,伯利克先生。去年,也只是一些熟悉的东西……”
他的喉咙里挤出了湿棉花团泡过的微弱含糊的字眼。
黎渐川注视着他帽檐手掌下的那一片阴翳,慢慢向前挪了半步,拿着报纸的手指蜷起了一点。
“熟悉的东西……”
黎渐川声音低沉:“什么东西?是这趟列车上的另一个怪物,还是另一个充满了老旧花样的故事?”
汤普森的头蓦地抬起。
几乎同时。
一声极轻的纸张撕裂声在耳边响起,过分刺眼的点光扎进眼睛里,喉咙间刹那掠过一丝冰寒锋锐的凉意。
汤普森猛地向后撤了半步,按在帽子上的手一翻,一道血线噗地炸开。
他的手掌像是被锋利的空气攫取,毫无征兆地被削掉了半边。剩下三根抽搐的手指像是染血的树根,死死地抓住了那片几乎要刺进眼球的报纸——报纸末端破了道口子,缝隙里是渗着血的镜片。
饱满的血珠在镜片边缘打了个滑,滴落到皮靴表面。
黎渐川垂眸扫了眼自己擦得锃亮的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