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你报警了?”
“对。”
宋烟亭点点头:“警察来得很快,还带我去医院验了伤。”
宁准问:“验伤报告呢?”
宋烟亭笑着摇头:“除肛部轻微撕裂外,没有任何异常。他们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有留在我身上,有高阳和张梦超在,这是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只是当初的我不信邪而已。”
“我带着警察来到学校,来到这里,但这里同样什么都没有,甚至一夜之间,这里就从犯案现场,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杂物间。”
宁准眼神平静:“没有物证,人证呢?”
宋烟亭脸上的笑容扩大:“对啊,我当时也没放弃,我找来了很多人。有同学,有老师,有在这个宿舍楼的好朋友……他们都去过姜源的生日会。但他们和警察说,姜源和高阳他们五个,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酒店。”
“警察调出了酒店的监控。”
“这家酒店的包间是没有摄像头的,只有走廊里才有。而在这段监控里,高阳他们进入包间后,中途没有人离开酒店,都只在这一层活动。”
“另外,学校和宿舍楼的监控摄像头,也没有拍到他们返回寝室的影像。”
宁准淡淡道:“你失败了,也惹恼了他们。之后又被他们用各种奇怪的方式,虐待了大约一周。然后你大概是逃了出去,并拿到了一些并不关键的证据,再次报了警。”
宋烟亭眼睛微亮:“没错。我就是这么做的。”
宁准说:“高阳他们反告了你,并且拿出了录音。”
宋烟亭脸上浮起一个阴暗的笑:“不仅仅是录音。他们告我诬陷,敲诈,拿出了一份合成的录音,近期的汇款单,还有几张照片。照片是我在酒吧打工的时候被偷拍的,那时候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客人。”
“他们买通了那个客人,将我描述成出来卖的,这样也解释了我之前的轻微撕裂。并且将那个客人的一些东西弄到了我身上,我染上了艾滋。这也是我敲诈的动机,要钱治病。”
“比起我之前报警的证据全无,信口雌黄,高阳的人证物证俱在,显然更有说服力。”
“而且我的好同学们,在这件事之后,还非常善良地为我众筹看病,将这件事宣扬得全网皆知,请了不少媒体来采访我。我真的非常……非常受宠若惊。”
他微微一笑,眼神幽黑。
宁准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黎渐川忽然道:“证据确凿,但你却没有被判刑,这是为什么?”
宋烟亭似乎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这么个人,被黎渐川的开口吓了一跳,怔愣了下,才眨眨眼,若无其事道:“难道裴同学还希望我被判刑?我当时精神状态不太好,精神鉴定结果出来,我就没事了。”
黎渐川留意着宋烟亭的表情,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被刻意地遗忘了。
听过宋烟亭和宁准交锋的对话,他很清楚,宋烟亭或许和他们之前设想的不太一样。
他的智商不低,也有股狠劲儿,并且,黎渐川有种感觉,宋烟亭虽然在恨,但却好像是真的不将这些发生在他身上的恶毒当回事儿。
他究竟在想什么?
“抱歉。”
黎渐川诚恳道。
不管宋烟亭愿意与否,都是他们在揭他的伤疤,这是毫无疑问的。他和宁准需要真相,也需要尊重一些东西。
黎渐川问:“我想知道,这里的一切,是你在复仇吗?”
“这里的一切与我无关。”
宋烟亭毫不犹豫道:“他们只是在狗咬狗而已。而且裴同学,你不需要道歉,是我该向你说声谢谢,虽然隔得有点久了,但还不算迟。”
黎渐川一愣。
但不等他细问,宋烟亭就站起身,脸上没有一丝阴霾地笑起来:“午休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宁老师,裴同学,你们该走了。我也要回去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了。”
宁准抬起眼:“你需要吗?”
这句话乍一听仿佛是在问宋烟亭需不需要休息,但黎渐川十分熟悉宁准的语气。他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另一种琢磨不透的暗喻。
宋烟亭好像听懂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又被期盼与欣赏取代。他像是渴求老师教导的学生一样,望着宁准,认真地点头:“需要。”
旋即一笑:“但第五天还是会来的。祝我们好运,宁老师。”
他说完,就转身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黎渐川立刻起身跟上,却发现门外的楼道,包括对面的寝室,都空无一人。
宋烟亭的离开就像他的到来一样,非常突然。
黎渐川回过头。
宁准从沙发上起来,拿下内存盘,又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我们也走吧。知道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两人从楼道窗户离开,往外走。
宁准又问:“哥哥,你怎么看?”
面对情弟弟的问题,黎渐川想了想,道:“宋烟亭的心灵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脆弱。他的心很硬,这一点有些超乎寻常。但他说得很对,他是个纯粹的受害者。不过他隐瞒了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午后的阳光从树冠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