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
云倚风单手撑住眉心,显然对自己成了香饽饽这件事颇为烦恼。眼看他二人还要继续争吵,索性端起桌上酒杯,白色衣摆只在灯下一闪,人就已经坐到了金满林与金焕中间。
果真挺暖和,也挺舒服。
“云门主!”柳纤纤单手一拍桌子,震得酒杯也跳了跳。
“我说这位姑娘。”季燕然拉过椅子坐下,“云门主这两天还病着,若被你闹得吃不下饭,怕是晚上又要咳。既想嫁人,就要学着温柔体贴一些,否则成日里像个土匪悍妇,谁人敢娶。”
“要你管,又不是要嫁你!”柳纤纤依旧嘴硬,却也总算消停下来,拿起筷子忿忿吃菜。
气氛稍显尴尬,岳之华一边替众人添酒,一边打圆场道:“既然同来赏雪,心平气和自是最好,否则岂非白白辜负了这美景,来来来,大家同饮一杯。”
“西暖阁里的那位客人呢?”云倚风问。
“暮成雪?”提起这个名字,岳之华的声音不由就放低,“叔父早就叮嘱过,千万莫要招惹他,我可不敢去请。”
金焕跟着道:“父亲上山时也在说,这姓暮的脾气古怪功夫高,大家还是别去触霉头了。”
金满林听到众人的交谈内容,于是问:“怎么,云门主想去会会他?”
“好奇罢了。”云倚风笑笑,“难得有机会同在一个屋檐下,还以为能共饮一杯。”
金焕连连摇头:“我倒是巴不得不见,这些善恶不分的杀手,向来只能用银子使唤,想交心做朋友,怕是难过登天。”
“金兄说得也对。”云倚风赞成一句,又替自己盛了一碗羊肉汤,“大家都尝尝,这汤里加了甘蔗,煮得极鲜甜。”
他说这话时,厨娘恰好端着食盒进来,听到后笑道:“公子若喜欢喝,锅里还有。”她身形高壮,手脚利落,一看就是做家事的好手,这回也是专程被岳名威送上山,给赏雪阁的宾客们做饭,平日里被人唤做玉婶。
食盒里装着的是一盘点心,层层叠叠做成莲花形状,有茶香伴着蜂蜜香。云倚风奇道:“这是用金顶峨眉雪调了槐花蜜做馅?做法倒是稀罕。”
玉婶听得高兴:“原来公子是个行家食客。”
“略懂皮毛而已,谈不上行家。”云倚风谦虚两句,又道,“我们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往后几天辛苦婶婶了。”
“不辛苦,这里比山下要轻松许多。”玉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说,“诸位贵客慢慢吃,我还得回去厨房,给西暖阁的客人煮茶。”
“婶婶。”云倚风叫住她,“那位西暖阁的客人,好相处吗?”
“好相处。”玉婶道,“那位客人极少说话,成日里要么睡觉,要么待在回廊下赏雪喝茶饮酒,安安静静的。就是胃口太小,不怎么吃饭,荤腥更半分不沾。”
金焕在旁插嘴:“这倒不奇怪,杀手最讲究身姿轻灵,若过分贪恋口腹之欲,怕是会因此丢命。”
季燕然闲闲道:“杀手胖不得,姑娘家也一样,否则还怎么嫁神仙般的云门主?”
柳纤纤面色一僵,将夹起来的猪蹄又丢回碗里。
云倚风哭笑不得,眼见对面那人还有继续胡言乱语的趋势,索性在桌下飞起一脚,权做警告。
萧王殿下顿时面色凝重,小腿杆生疼。
吃罢饭后,众人各自回到居所。云倚风与季燕然的住处是一座两层小楼,名叫飘飘阁,距离西暖阁很近,只要站在屋顶,就能看到那处被白雪覆盖的静谧小院。
云倚风问:“王爷只打算一直盯着暮成雪,不做别的?”
“查案最忌打草惊蛇,更何况暮成雪还是警惕性极高的杀手。”季燕然道,“我若一来就直奔西暖阁,只怕他今晚便会下山。”
两人在屋里说话,屋外狂风吹得木门“哐哐”作响,那低沉的咆哮呜咽声,似乎要将整座阁楼都掀翻。云倚风站在窗边问:“王爷先前见过这么大的风吗?”
“我没在这个时节来过东北,却在西北雁城生活了许多年。”季燕然道,“大漠里的风也极大,有时候能扬起整片天的黄沙。”
见他眼底光芒微敛,又想起民间有关这位王爷的种种传闻,云倚风便没有再多言。
“夜深了,门主早些歇着吧。”季燕然道,“若有什么事,我就在隔壁。”
云倚风点点头,目送他回了住处。
这一晚寒风,吹得天色也黯淡几分。
桌上烛火明灭,有人正在坐在桌边,细细擦拭着手中短刀。
那锋刃薄如蝉翼,见血封喉。
……
翌日中午,云倚风独自溜达到厨房,玉婶正在准备午饭,一见他就眉开眼笑,从笼屉里拿出新蒸的芋头糕,又寻出一小罐桂花秋梨蜜饯,让他回去泡水喝,对嗓子好。
云倚风推辞道:“崖顶椴树蜜极难寻得,这怎么好意思。”
“公子懂得食材珍贵,和其他客人不一样。”玉婶又把火生旺了些,“这桂花蜜饯,我腌了一整个秋天,寻常人喝不出里头的心意,只会当成蜂蜜水来解渴。”
云倚风扬起嘴角:“那多谢婶婶,我回去定好好藏着。”
他声音好听,笑容又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