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从广摇头。
“还不明白?”刘从德叹息。“太后当他是子侄,他当太后是长辈。蠢货,这样的定远侯,我能叫他大哥,自称小弟,这便是太后的目的。”
刘从广身体一震,“姑母是想让你跟着李献做事,交好他,此后可为我刘氏避祸?”
外戚最大的隐患便是靠山倒台,或是靠山逝去。
秦孝公一去,商鞅就成了万夫所指的罪人,惨遭车裂。
吕后一去,诸吕就成了待宰羔羊,随便被宗室寻个借口诛杀殆尽。
刘从德轻啜一口酒水,幽幽的道:“他本可拒绝,却没开口,便是看在姑母的份上。此后你对他敬重些。”
刘从广深吸一口气,“可我却觉着要想为长远计,就该与士大夫们交好。这个天下看似是官家的,可在我看来却是士大夫们的。和他们交好,就算姑母有一日去了,咱们也是自己人……”
……
“刘从广喜结交士大夫,人称散财童子。”文彦博笑道。
李献搓搓手,来福懒洋洋的在屋檐下卧着,这个冬日很安静。
“太后令刘从德跟着我做事,便是担心自己去后,刘氏遭遇不测。”李献笑了笑,“护着刘氏其实并不难,不过这对兄弟却颇有意思,一个吃喝玩乐无所不做,臭名昭著。一个结交士大夫。他们各自行事,倒是让我想到了三国时的一些家族。”
“诸葛家族!”文彦博博览群书,马上就找到了例子,“诸葛家的子弟各自投在魏蜀吴三国,以分散风险。啧!这刘氏兄弟人称草包,竟也有这等心机?”
“莫要小看了天下人。”李献说道。
“郎君。”范集开门后回头。
曹倚来了,面色苍白。
“先生。”
“怎地?”李献问道。
曹倚哆嗦了一下,仿佛是遇到了什么绝大的困难,“家父病重。”
在党项李氏的
“病重?”
“是,家父上次来信说受寒……”
曹玮很是轻松的谈及自己此次生病的情况,说鼻塞,以及发热,还说这个季节发热很是舒坦,至少不会觉得冷。
但入冬后,他的病情急转直下。
李献被紧急召唤进宫。
“西北急报,党项人得知了曹玮病重的消息,正蠢蠢欲动。”
王钦若面色铁青,“李德明这个狗贼,竟叫嚣说要活擒曹玮,打破庆州。”
吕夷简说道:“西贼今年遭灾,内部必然怨声载道,李德明必须要为这股怨气寻一个发泄的口子。大宋并未伸出援手,这是最好的靶子!”
曹利用叹道:“当初给些钱粮倒也省事。”
李献默然听着。
“曹玮上了奏疏。”太后神色平静,“他说,臣在,庆州就在。”
曹玮已经豁出去了。
但朝中显然不能坐视。
“曹玮支撑不了多久,太后,臣以为当调派援军赶赴西北。另外,当令一人前去庆州主持大局。”曹利用说道。
“是该如此。”太后目光从李献那里转过。
一是资历问题,且此等统筹一方攻防需要聚合各方力量,当下墨家人人喊打,太后有心让李献去,以上两个原因却成了最大的障碍。
王曾必须要留在汴京坐镇,以震慑宵小。
王钦若不必说,太后想都没想过此人。
可惜薛奎,薛奎若是在,太后觉得可以令他去稳住局面。
剩下的便是……
“臣愿往!”吕夷简抬头,目光坚定。
唯有吕夷简的资历和身份适合。
太后犹豫了一下,吕夷简说道:“眼看着便是隆冬时节,只需死守,坐视西贼在野外受冻即可。”
这是当下最好的谋略。
但从未领军征战过的吕夷简为何主动请缨?
别看领军厮杀是个立功的大好机会,可一旦兵败,弄不好便会身败名裂。
吕夷简哪来的自信?
太后迟疑了一下,“此事老身再思量。”
可当日下午,闻讯上奏疏的臣子多不胜数。
所有人一致认为,西北危矣!
必须令重臣前往坐镇。
但凡有些眼力的都知晓,这是在力挺吕夷简。
“他在谋划首相之职!”王钦若恼火吕夷简把自己当做是冢中枯骨。
“他想成为士林领袖。”李献幽幽的道。
“若他能平定西北,挟势归来的那一日,便是儒家对我墨家发动总攻的日子。”文彦博微笑道:“这阵子他们并未出手,看来并非是偃旗息鼓,而是在蓄势。”
李献的脑海中各种念头闪过,“吕夷简挟势归来……太后今日犹豫,便是看出了这一点。若是吕夷简挟势归来,弄不好便是
士大夫们掌控舆论,当他们一起出手,太后也得顾虑重重。
赵思聪来了。
“先生,军中几员大将赞颂吕夷简有静气。”
李献微笑,心中所有的想法尽数归零,他对文彦博说道:“你去墨学。”
“那您呢?”文彦博从容起身。
“我准备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