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文昌只是怒视着福爷爷,想从福爷爷脸上看到愧疚、后悔,等他和自己说他错了,以后还会对自己好。
可惜,他失望了,他只从福爷爷眼睛里看到浓浓的失望和一种解脱的情绪,就似乎在说:看,这个孩子果然不值得我付出,我不对他好是正确的选择。
宋文昌越发接受不了,咬牙切齿道:“我原本想长大了好好孝敬你,给你养老送终的。怎么,你现在找到俩孙子,就不稀罕我啦?你就肯定他们有我好?我读书很好的,这一次又考了第一!他们能吗?!!”
说到最后,近乎嘶吼。
福爷爷眼睛里最后一丝失望之情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淡,他点点头:“之前我看在你爷爷和爹的面上资助你几年,临了也给你二十块钱,足够你读完这几年学的。当然,我以前对你好,你不承情那是你的事儿,以后不再对你好,那是我的事儿。十四岁,应该是个顶门立户的男人了。”
在福爷爷眼里宋文昌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小的时候他乖巧可爱,很招人稀罕。可自从他爹走了以后,他就越来越歪,尤其这两年更加离谱,不管他怎么拉都拉不回来,后来竟然做出那种事儿,他就彻底死心索性撒手不管。
“我当然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宋文昌拍着自己的胸脯,“你也别说的多好听,什么你给二十块钱,那是你该给的。我一直都没变,变的是你!喜新厌旧,看到好的就不稀罕旧的了!”
宋文昌眼睛赤红,恶狠狠地瞪着福爷爷,眼神里都是控诉。
福爷爷是个好面子的人,多大的事儿都不想拿到面上来吵,丢人,他道:“行啦,都赶紧地分粮食,别耽误时间。”
他转身就走开,根本不想和宋文昌多说一个字。
看在孩子爷爷和父亲的份上也留点体面,别闹的不好看,但是再让自己管一点,那是不可能的。
他对这孩子从去年起就已经死心,现在不管宋文昌怎么闹怎么挤兑,怎么自轻自贱,他都不会心软。
哀莫大于心死,便是如此。
至于自己的钱想给谁花就给谁花,自己不欠他们母子的。而且宋文昌说得对,他现在有了小海和小河,真的活过来,别的什么都不稀罕啦。
小哥俩有情有义,孝顺懂事,脑瓜又聪明,学习根本不成问题的,当然,福爷爷才不会和宋文昌说,免得刺激他。
福爷爷这样冷漠的态度,无疑更刺伤了宋文昌那颗极度敏感又善妒的心,咬牙切齿,眼睛通红就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一样。
宋文昌正闹着,黄月姑带着闺女跑过来。到了跟前她略一问,就拉着闺女赶紧弯腰作揖,“老少爷们儿,这是咋回事啊?孩子错了就只管教育,怎么能糟蹋粮食呢?”
有人喊道:“你好儿子自己砸的。”
黄月姑又开始哭,“孩子爹没的早,没人教他。他还是个孩子,受了欺负歧视忍不下去,他不是故意的啊。我们孤儿寡母不容易啊,都是靠自己的双手,自己辛勤的劳动一点点赚的啊,不像有些人……”
她又开始唧唧歪歪,诉说自己的苦楚,自己多么不容易,不像有些人那么容易。
大家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在内涵姜芸家呢。
姜芸长得漂亮,黑猫抓老鼠挣麦子,姜芸育苗培育大葱番茄挣十分,姜芸给人家治疗抱窝鸡赚鸡蛋,还给陈家大队养鸡赚粮食……
同样是没了男人带着俩孩子,姜芸却越过越红火,越累越漂亮,她怎么都不服气,总觉得姜芸就是靠勾搭男人才这样的!
可她没指名道姓,只是一个劲地说自己辛苦劳动,不走歪门邪道,别人也没办法指责她影射别人。
急着分麦子的张爱英受不了了,“行啦,分粮食是按照工分来的,跟辛苦不辛苦有什么关系?谁干活不辛苦?谁不努力?就你家努力不容易,别人都是捡来的?”
整天就会说“我们多不容易啊,我们多努力多辛苦,你们看不到吗?”
难道别人就容易?别人不努力不辛苦?
她这么一怼,黄月姑就不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地哭,哭得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这么一弄,倒像是满村人欺负她孤儿寡母一样。
大队长和宋书记从地里回来。
他俩从麦地里又去姜芸的葱地和番茄地巡视,正欢喜那些鲜红的番茄可以送到县革委会去赚额外的票呢,结果就听人家说分粮食这里出事了。
原以为福爷爷在,村里泼皮懒汉也不敢耍赖,既然能闹起来,那估计就是福爷爷管不了或者懒得管的。
那就只有黄月姑一家了。
大队长随口问了问,就看自己儿子宋占杰在那里幸灾乐祸一副鄙夷的样子瞅着黄月姑一家三口。
他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朝着自己儿子踹过去,“你个臭小子,你刺挠人你嘴巴痒,去墙上拉拉!”
宋占杰:“我怎么了你踹我?自己懒不干活不赚工分,还想和别人分一样多?有这样好的事儿?那以后我们也不干了。”
大队长要掌管全大队的生产和分配,自然不能单看一点,还得注意影响等等。要是黄月姑拖儿带女的去公社革委会大门前一跪,哭得惊天动地地告状,红丰